一个月后,容大首个金融系大一新生投资成功案例登上了学院公众号新闻专栏。
专栏对蒋骄进行了个人专访,主题并非围绕投资案例本身展开,而是因为蒋骄将第一笔收益所得三百万以个人名义捐赠给了学院,投入科研项目资金池,专栏大肆褒奖了她为学院专业建设做出的不菲贡献。
蒋骄一时间风头无两,即将到来的周年校庆也安排了校长亲自表彰环节。
“joy,这是你上台那天要穿的衣服吗?好漂亮啊!”
跟班在她的衣柜前流连,眼里俱是艳羡。
蒋骄洗完澡出来,正包着头发敷面膜,闻言转过来,“你明天陪我去买鞋吧,我觉得这双不是很搭,而且跟太高了,上台阶容易摔跤。”
跟班当然求之不得。
陪蒋骄购物,给她拎包,除了能蹭下午茶,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
蒋骄买奢侈品,往往要配货,那些样子丑的、作用鸡肋的坑爹玩意,她买回来觉得碍眼又占地方,就会随手扔给跟班。
跟班自已当然也用不上那些丑东西,但打个折扣挂到二手闲置网站,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joy,你电话是不是响了?”跟班一边殷勤地给她泡玫瑰红枣水,一边问。
蒋骄看一眼手机,放下手里的事,去阳台关上门才接。
电话里,男人让她加码。
“什么?我才赚了三百万,你现在就要让我继续投六千万,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蒋小姐,您不愿意,那我们只好拉入新的合伙人,到时候股权被稀释了,您手里的股份也会对应贬值,对我们来说,机会给哪个股东无所谓,对您来说,可就不一样了,您自已考虑哦。”
蒋骄眉毛一拧,“你这是威胁我?你搞搞清楚,我不是没钱,但我也要考虑项目的投入产出比,我承认这是一个优质项目,但不一定值得我在短短一个月内砸进去九位数!”
“蒋小姐,您怕什么?这些钱投进去,到头来还是要进您自已腰包,您自已去市场上看看,还有哪个互联网金融产品敢担保20%的收益率。”
蒋骄不说话了。
“蒋小姐?您怎么说?”电话那头还在催促,“冲着您当初的魄力,我和老尤可是忍痛拒绝了寰江创投,还差点得罪人家褚总,您要是不想玩儿了趁早说,我和老尤收拾收拾去给人道歉,说不定还能重新挽回一位大股东。”
蒋骄烦躁地制止,“你们急什么?我考虑两天再说!”
她挂断电话,进房间拆头巾,吹干头发后,跟班突然慌慌张张又敲门进来。
“joy!褚嫣在宿舍楼下,找你的,看起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蒋骄冷笑,“那我倒是要会会她。”
她换了身衣服下楼,褚嫣果然抱着胳膊等在一棵香樟树底下,看见她时,踩着高跟鞋疾步过来,指着她怒斥:
“我说尤总和朱总怎么敢溜我玩儿,原来是你在背后耍阴招!蒋骄,你抢我男人不成,就抢我项目,还要不要脸!”
楼下没什么人,只有宿管阿姨端着板凳在外面晒太阳,抻着脖子看这里。
“学生,可不要打架哦,女孩子家家的……”
蒋骄转头微笑,“阿姨,您不用管,这人是个疯子。”
“说什么你!”褚嫣气急败坏,面色涨红。
蒋骄转回来,气定神闲,“我说错了?你可以找项目投资,我就不可以?褚嫣,你别忘了,我是金融生,即便起步比你晚,只需要一两个项目的经验积累,赶上你甚至超过你都是迟早的事,况且2项目遍地开花,你何必非要搭着朱总尤总这条线?”
“他们是行业第一把交椅,占着这么大的市场份额,你说我为什么?!”褚嫣情绪激动,“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公司,谁爱投谁投,我是不会自砸招牌!”
蒋骄可怜地看她,缓缓摇头,“那就没有办法咯,朱总和尤总绑定了我这个股东,说起来,刚才他们还给我打电话了呢,褚嫣,你放心,我会继续投钱,暂时没有退出让位的计划呢。”
褚嫣深深吸气,似乎克制了很大的怒火,“你哪来这么多钱?”
“那你就管不着了。”
“你拉了同学入伙筹钱对不对?!”
蒋骄眉骨一跳,又迅速镇定,“那又怎样?我带他们赚钱,他们都感激我。”
“你还真是好手段,宁可拉别人分红,也要把我逼出局!”
蒋骄哼笑,“别太高看你自已,你不值得我针对。上次你在厕所跟我说不会放过我,我倒是一直等着你出招呢,啧啧,褚嫣,你该不会是只纸老虎,光说不练吧?”
褚嫣攥紧双手,漂亮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显得凌厉迫人,蒋骄看见她的脸就来气,怎么有人发火的时候都是360度无死角的美?
“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后天周年庆见。”
她冷哼着,懒洋洋地转身,往楼里走,宿管阿姨终于松了一口气。
褚嫣次日就被蒋骄的圈子小范围群嘲了。
看来褚嫣的确拿joy没办法。
来她宿舍楼下放了一通没什么实际作用的狠话,和无能狂怒有什么区别。
蒋骄更得意了,在校庆前一天,联合圈子里的合伙人一起追加了第二笔投资款。
唐悦宜消息灵通,从宿舍出发去大会堂前,边化妆边跟舍友聊这个八卦。
“这两个项目人胃口也挺大的,赚多少钱才叫够啊?”
“不过短短一个月收益三百万,的确挺牛逼……”
褚嫣在镜子前卷头发,头也不回地分析:
“所谓富贵险中求,如今这个行业处于野蛮扩张阶段,各种民间借贷、融资担保公司都在跟他们抢饭碗,e小贷要坐稳行业第一把交椅,资金储备必须断层领先,把报表数据和市值做上去,也是为了将来的退路考虑。”
唐悦宜一愣,“什么退路?”
“你以为尤、朱二人真指望这个项目一本万利?能做到这个体量,他们绝对不是草包,估计自已也预感到了行业发展的不确定性。”
宋蓓也从上铺爬下来凑热闹,“什么不确定性?”
“2这种金融模式目前处于监管真空状态,保不齐哪天出台个政策,一刀切下来,大家都别玩儿了。所以不如趁现在做大市值,争取被某个上市公司看上并收购,这是他们的最终退路。”
褚嫣说到这里,又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但人就是容易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双眼,人心不足蛇吞象,在真正嗅到危险气息前,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收手,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要听见joy的投资战绩再创新高一类的喜讯了。”
范语薇从书桌前转过来,皱着眉,“你似乎挺高兴?”
“嫣嫣,你不是要报复她吗?怎么报复着报复着,还让人家发财了?”
褚嫣凝眸,眼里涌动暗火,又迅速熄灭,转回镜子前平静地梳理头发。
“赌一回呗,看她有没有魄力在最巅峰激流勇退,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守得住自已赚到的钱,搞不好被反噬得很惨。”
她从镜子里看到三人三脸懵懂,忍不住噗嗤一笑。
“都愣着干嘛,不参加校庆了?”
唐悦宜赶忙换衣服,“我穿这身裙子,配这双高跟鞋可以吧?”
范语薇:“你选美啊。”
“我不能让joy太得意,我得艳压她。”
“艳压她是嫣嫣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唐悦宜嘿嘿笑,“也对,估计她还以为自已是校庆典礼唯一的主角,正在宿舍美着呢。”
褚嫣的电话这时响起来,她一看来显,清了清嗓子才接。
“伯父,您已经在学校了?”
唐悦宜眼睛一亮,凑过来听,用唇语问“是你公公吧?”
褚嫣点头。
电话里,谢钧笑着回答,“对,你们校长客气,领着我逛校区呢,我正好到你们宿舍楼这里,你要是准备好了,可以坐我的车去东区礼堂。”
褚嫣爽快又乖巧应声,“那我跟郁白说一声,让他不用来接我了。”
电话挂断,唐悦宜感叹,“哎,真是手握女主角剧本,褚嫣你怎么有这么好的命,一个不高兴,你老公就发力,让你爽一回。”
褚嫣顿了两秒,皱眉红脸,“什么话,注意措辞。”
宋蓓和范语薇憋着笑,“别理她。”
褚嫣拎包往外走,耳根仍是红的,“我先去礼堂了。”
门被带上。
唐悦宜无辜地看范语薇和宋蓓,“我说的没错啊,她这阵子被蒋骄压了一头,她老公肯定心疼她,家里老头子都被请出来撑腰了……”
范语薇看傻子似的看她,吐出四个字,“多读点书。”
礼堂里。
蒋骄和主持人对流程的功夫,跟班买了咖啡过来。
主持人是播音系的大四学姐,小有名气的学校红人,不仅包揽校内典礼主持,还经常承接校外大型商务活动,甚至主持过一次省级公益演出,和嘉宾席第一排几位省领导的合影至今都挂在学院行政楼的展示墙上。
蒋骄从纸袋里取出两杯拿铁,递一杯过去,“学姐,这是给你的,辛苦你跟我对流程。”
学姐笑道,“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工作。”
“是我麻烦到你,比别人多对几次流程,耽误你时间了。”
“你的表彰环节是重要流程,是该慎重些,虽然只有十分钟,但这十分钟你是全场的焦点哦,也不用太紧张,刚才怎么走的,一会儿就怎么走。”
“嗯,谢谢学姐,我不会出错的!”
学姐喝一口咖啡,突然目光落在不远处,立刻站起来,说一句“失陪”,往某个方向小跑去,高跟鞋触地声听起来殷勤又热切。
蒋骄顺着方向看过去,下意识皱眉。
又是褚嫣。
她不由也起身跟过去,快到二人跟前时,听见学姐热情的招呼:
“褚小姐,需要我再带你熟悉一下会场和流程吗?”
褚嫣冲她友善微笑,“学姐,叫我褚嫣就好,总导演已经同我核对过流程,一会儿我跟在谢董后面,不劳烦学姐,您忙。”
褚嫣在前排嘉宾席放下东西,就暂时离开。
蒋骄凑上来问,“学姐,她也要上台?”
学姐点头,“一会儿典礼上要宣布天颂集团谢钧董事长受任学校名誉校长,校领导一致推选褚小姐出任名誉校长助理,所以她要跟着谢董一起走受任流程。”
蒋骄攥着手,指甲掐进掌心,“她一个学生,凭什么能出任校长助理?”
学姐奇怪地看她一眼,“学校里没有规定学生就不能出任校长助理呀,学生会每年都有校行政岗位竞选。”
“不过像校长助理这种级别,属于行政领导,排在副校长和研究生院长后面,竞争很激烈,一般要到大三才有机会。”
学姐看着褚嫣的坐席,不由感叹,“褚小姐太优秀了,她设立了大学生创业基金,所以才有例外,虽然只是大一新生,但作为名誉校长助理,绝对够格。”
学姐见蒋骄从头到尾没吭声,脸色沉静得可怕,恍惚想起来之前也曾听说过二人不对付的传闻,眼下看来确有其事。
学姐秉着两方都不得罪的初衷,笑着安抚她,“你也很优秀,一下子捐了三百万给商院做科研,等到明年换届,你肯定也能竞选行政岗位。”
蒋骄不咸不淡地说,“那未必见得,我可没有一个当名誉校长的准公公。”
学姐听出她酸的厉害,笑了笑,没跟着应声。
校庆典礼结束,出席典礼的新传院学生代表直接沸腾。
褚嫣被簇拥着,接受众人的恭喜。
樊星洲和谢郁白站在人堆外面,远远看着。
“兄弟,你这也太宠了,逼着你老子捐实验室和体育馆,换一个名誉校长的身份,就是为了给嫂子弄个行政领导当?”
谢郁白没理他,径自摆弄手里的包,那是褚嫣的,他暂时替她拿着。
“哎,我要是女的,我也嫁给你。”
樊星洲啧啧两声,把头靠过去,被谢郁白侧身躲开。
“你是女的,就有用了?”
“……得,我知道你,我是女的都没用,嫂子是男的你都娶,是吧?”
谢郁白被他这种离谱但又似乎合理的假设弄得无语,轻笑一声。
蒋骄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谢郁白在笑,她心头微微震荡,憎恨自已没出息,到现在还放不下这轮白月光。
樊星洲皱眉,“你来干嘛?找郁白?”
蒋骄不动声色地收回粘稠的视线,“我来找你,有话单独跟你说。”
樊星洲:“?我跟你有什么话好说的?”
蒋骄攥他手臂,“跟我来就是了。”
樊星洲一脸懵逼被拖到无人的走廊,听完她的话,眼睛瞪大:
“不是,你没病吧?!”
“你要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