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兰兰吗?
活泼,话多的女孩儿……
是谢兰兰吧?
至少晏安不认识比谢兰兰还话多的女生,江时予应该也不认识……这人好像没怎么和别的女生说过话。
我的妈。
晏安咬着指甲,恍恍惚惚的,上课前被江时予推了下才回过神,把课本拿出来好好儿上课。
放学的时候他故意慢了几步,让江时予和谢兰兰走到一块儿去,他自己在背后观察。
江时予其实不会对别人有什么很明显的出格举动,要观察出他到底喜欢谁还是挺难的。
再者说,江时予喜欢谢兰兰只是他的推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而且江时予来的时候,谢兰兰已经陷入给孙刻告白的准备期了,江时予应该很清楚谢兰兰不会喜欢他……
他想干什么?
挖墙脚?
万一江时予和谢兰兰在一起了……
晏安的脚步顿了顿。
以后他俩结婚,自己岂不是只用送一份礼金?
我操,这波血赚啊。
晏安擡头看了眼江时予,只用送一份红包的喜悦还没涌上来就直接褪去。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江时予和谢兰兰真的结婚,他有点儿高兴不起来。
先别胡思乱想吧。
可能只是自己脑补过头了。
“他干嘛呢?”江时予回头扫了眼晏安,小声对谢兰兰说。
“他也生理期,”谢兰兰弓着背,按着肚子小声说,“他每个月总有三十多天精神不正常。”
江时予笑了笑,路过药店的时候谢兰兰去买了布洛芬,出来之后晏安还是那副疑惑与纠结并存的表情,江时予看着他,总觉得怪好笑的。
晏安这个人好像有种奇怪的魔力,能把生活里任何一件事情都变得好笑。
是个谐星啊。
江时予回了家,妈妈很罕见地做了饭:“先去写作业,等会儿饭好了喊你。”
“哦。”江时予应了声,回到房间里,把作业拿出来后愣了会儿。
妈妈这句话让他有种回到北方,回到去年之前的恍惚感,那时候江醒还没出轨……或许已经出了,只是没有被发现。
那时候家里除了他,还是有另外两个人的。
不用担心谁一走就是好几个星期,不用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
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溃的情绪。
江时予做了几个深呼吸,决定先写完作业再说。
“你有什么事儿直说行不行,”谢兰兰今天的脾气似乎异常暴躁,“不说就别盯着我看。”
“我问你啊,”晏安说完以后顿了会儿,“……算了,没什么。”
“从前有个人,说话说一半,”谢兰兰说,“你知道他后来怎么了吗?”
“怎么了?”晏安问。
“死了。”谢兰兰咬牙切齿地说。
晏安乐了,两个人一块儿走进小区了,他才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觉得江时予这人怎么样?”
“嗯?挺好啊,”谢兰兰说,“挺讲义气的,帮阮余打架的时候非常帅气。”
“还有呢?”晏安问。
“特别能吃。”谢兰兰认真说。
“就这些评价啊?”晏安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
“干嘛,你要给他写年终总结啊?”谢兰兰看他一眼。
“不是,”晏安说,“我觉得他挺好的啊,人帅,性格好,闷是闷了点儿但是对熟人不闷,对我们挺好的啊,有耐心,还挺会打篮球……”
说着他顿了下,扭头看着谢兰兰:“打得比孙刻还好点儿。”
“我又不和他一起打球,”谢兰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晏安说。
“那我回家了啊,”谢兰兰说,“有什么事就直说。”
这事儿可能不能和你说。
晏安很认真地点点头。
谢兰兰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走向小区里面。
过了会儿,她脚步突然一顿,扭头看着晏安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冰雹弄猫砂,添水,过会儿再喂猫粮,这些事情晏安已经习惯了,都不需要刻意去提醒自己,很自动地做完了这些事。
小冰雹绕着晏安的脚边蹭了蹭,晏安直接把它抱了起来。
“洗手了吗你就抱!”老爸在旁边沙发上喊了声,“我今天好不容易给它洗的澡!”
“哎哟,”晏安赶忙放下了,“不是说我周末带它去店里洗么?”
“我在家没事儿就给洗了呗,”老爸今天休息,早就弄好了饭菜,“吃了饭再去写作业。”
晏安点点头,去洗了手出来,吃饭前给小冰雹把猫粮续上了,想想又给它开了个罐头。
吃完饭回屋,晏安还是觉得今天的这个猜想有点儿……惊天地泣鬼神。
如果江时予真的喜欢谢兰兰,那他和失恋了有什么区别啊?
谢兰兰又不可能喜欢他。
太惨了吧小予哥哥。
注定说不出口的恋爱啊。
惨。
“周五的时候我去学校门口接你,”妈妈说,“早点儿出来。”
“嗯?哦,”江时予点点头,想了想,没忍住多问一句,“是你男朋友么?”
妈妈的手顿了顿,很快恢复过来:“问这么多干什么?”
“嗯,”江时予又点头,“对不起。”
吃完饭回到屋里,江时予摸出手机刷朋友圈,看见晏安半小时发了一条:
青春啊,乱七八糟的线啊,复杂啊!
谢兰兰给他评论了一个问号。
江时予也跟着评论了个问号。
好好笑。
不知道晏安又体会到什么青春疼痛了,但是江时予点开晏安聊天窗口的时候已经开始笑了。
-你怎么了?
晏安的消息立刻回复过来。
-对青春的感慨。
-青春?
晏安回了条语音:“不是,我说青春你疑惑什么啊,你是从叛逆期直接跳到更年期了是么?我是不是该叫你小予爷爷啊?”
江时予乐了半天,和晏安胡扯了十几分钟才放下手机,沉下情绪写作业。
晏安这种仿佛生理期一样的不正常持续了挺久的。
江时予感觉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扭头看过去时又迎不到他的目光。
他总觉得晏安才是真正的更年期了,一天能问三次自己对谢兰兰的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
挺漂亮的,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这是江时予能给出的最具体的描述。
但是这句话不知道哪个字戳到晏安的神经了,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又纠结,时不时还望着窗外叹一口气。
青春啊。
很容易把人折磨成神经病。
“下午我妈来接我,”江时予说,“就不和你们一块儿走了。”
“干嘛去啊?”晏安随口问。
“吃饭。”江时予说。
“好吧,”晏安的胳膊搭上来,揽着他一块儿往外走着,“阿姨到校门口来接你?”
“嗯。”江时予应。
晏安点点头没说什么,俩人一块儿走到教室门口了,才发现谢兰兰没跟上来,回头一看,谢兰兰正捏着手机低头回消息。
回谁的消息?
“那什么,我也不和你们一块儿回了啊,”谢兰兰把手机揣好,搓搓脸,“孙刻约我吃东西。”
孙刻?
晏安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扭头看向了江时予。
怪的是江时予似乎也在看他,视线往这儿扫了几眼。
他看我干嘛?
晏安咬咬嘴唇,和江时予一块儿走出教学楼,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过神,对江时予说:“你要是有什么特别说不出口的事儿……”
“嗯?”江时予看着他。
“可以对我说。”晏安拍拍胸口,“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江时予愣了会儿,很认真地看着他:“你也是,可以和我说。”
晏安懵了下,不过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甚至张开胳膊抱了他一下。
今天是很难得的,这学期开学以来晏安一个人回家。
江时予在微信上和他聊了很久,直到妈妈开车带着他到了吃饭的地方才把手机收起来,擡头看了看,是家挺高档的饭店。
进去以后服务员先问了预约,然后带着他们到约好的包厢里,里面空无一人,江时予把书包放到一边的沙发上,回头看了妈妈一眼。
妈妈的表情很平静,偏偏让江时予觉得这份平静很奇怪。
妈妈带儿子见自己男朋友的时候,表情会平静成这样么?
江时予没有多问,先在一旁坐着,把手机摸出来继续给晏安发消息。
-到饭店了,你到家了么?
-到了!
底下附带一张小冰雹的照片。
-胖了。
-是吧?我已经在带它做运动了。
做运动?
带着猫做运动……?
江时予有点儿脑补不来这个画面。
过了会儿晏安发了段视频过来,江时予点开一看,是晏安握着小冰雹两只爪子,替它活动的录像,背景音里还有晏安的激情鼓励。
“加油啊小冰雹!动起来啊!你这样是没有小母猫喜欢你的!动啊!”
-神经!
江时予给他回完这两个字之后就开始笑。
妈妈的男朋友过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来,妈妈也没有要催的意思,等包厢门终于被扣响时,江时予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当中的男朋友。
是位极其普通的中年人,推门走进来,剃着普通的板寸。
他穿鞋一套休闲服,对江时予伸出手:“你好你好。”
“您好。”江时予和他握手。
“先坐吧。”妈妈说。
“不好意思啊,我记错时间了,”男人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歉意,“你不会生气了吧?”
“不会。”妈妈说。
服务员很快上菜,江时予听着男人吧唧嘴的声音,同时又听见男人和妈妈聊着什么,从公司生活聊到国家大事,最后又批判着谁谁谁不行了,谁谁谁乱来。
江时予说了声要去厕所,钻进隔间,坐在马桶上,突然觉得好累。
他点开晏安的对话框,想了想,给他发了个:不让眼泪落下.jpg
晏安很快回他:哇塞.jpg
江时予发了个eoji:[哭泣]
晏安回了个问号,又回:爸爸抱。
江时予发了张竖中指的表情包过去,想起屋外的两个人,取下眼镜,捏着眉心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