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他问。
“是猪!”
“这是猪?”
“是人!”
“不……不是!”,胖婴一身白袍,头顶高高红帽,忙道:“我嘴岔了,这真是人……,不是,真是猪。”
“我就想着以豢人宗之法,试着对其骨骼重塑一番,所以才导致长出五根指头的,不信你尝尝。”
胖婴扯下一截五指猪蹄子,随手递到李十五身前,“吃一口就知道了!”
李十五接过,扯下一块轻轻放进嘴里嚼着,也未吞咽,只是问道:“听烛,你在锦城境内干嘛?我还以为你早回卦山去了。”
“此地有诡,无论凡人或修士,皆无缘无故暴毙,我因此来看看!”,听烛随口回着。
“你呢?”,李十五看向胖婴。
“我在锦城做买卖啊,豢人宗贩卖人兽的活计,可是遍布大爻各州各地,像我这种国教子弟很少空闲的,得时常东奔西走。”
李十五点了点头,围着篝火堆坐了下来,口中道:“今儿个我刚到锦城,就见两人当我面炸了,那叫一个惨。”
“是不是十相门的?”,他随口一问。
“不清楚!”,听烛语气沉闷,“毕竟如今这大爻,太怪太怪了,谁也不能预料到明日会发生何事。”
“不错,我今早儿刚出门,被一两层楼高的大铁锤堵在门前锤,这你们敢信?”,李十五无奈说着。
“是不撞南墙吧!”,听烛想了想,接着道:“那你麻烦了,那东西死脑筋的,估计今后会时不时出现,给你来上一闷锤!”
听烛呼出口气,盯着身前火苗出神,又道:“我师父讲过的,这世上不该只有人族,亦不该有祟,只是为何如此呢?”
“他说,或许是我们本身出了问题!”
落阳干咳一声,取出一酒坛子:“各位,今夜月色尚可,提这些未免太过扫兴!”
时间点滴流逝。
篝火跳动,带着几人影子落在墙壁上,一下又一下被拉长的。
此刻。
落阳盯着身前,是一面斑驳泥墙,有个近丈高,两丈来宽,借着火光,能清晰看到上面有不少字迹。
“怀阳子:待今岁年末之时,吾必破金丹之境,手揽天上之月!”
“金夏:我别无所求,只盼家父久病之下,能撑过这个年头,已是感激涕零。”
“林瀑:这山官给狗都不当,若我能撑着回去,定将那几人碎尸万段,魂飞魄散不可。”
“火宴子:嘿,等这月末,我非得给师傅喂上一杯毒酒,师娘是我的,师妹也是我的……”
看到这里,落阳乐呵一笑:“这家伙,居然敢留真名在此,也不怕被相识之人看见了!”
听烛道:“这墙上字迹,应是过往修士于庙中落脚时,以此直抒胸臆!”
落阳点头,只见他以指为笔,在墙上刻画道:‘希望我此次金丹破境,能从肾海中捞出八颗金阳,总之必须超过五颗。’
胖婴凑到跟前,同样以指为笔:‘今年方才初始,整年必须得卖出去万头人兽!’
落阳问道:“你往年能卖出去多少?”
“额,就一千头左右!”,胖婴叹了口气:“这活儿其实不好干的,你们不知其中内情!”
听烛也靠近,在墙上写道:‘待我回卦宗,要亲手将祖师堂炸上一次,再给三位师父下咒,让他们受天雷轰顶之罪!’
见几人看着自已,听烛神色不变道:“反正都是胡乱写,还不能往大了想?”
见此,李十五手中花旦刀忽现。
口中道:“此话有理,连想都不敢想,那还了得?”
只见他挥动手中刀刃:‘此次金丹破境,我非得自肾海中捞出九道力之源头,不对,必须是十道!’
‘再回棠城之时,敢于朝星官挥刀,问他可知某手中刀利否?’
落阳呵笑一声,也跟着在墙上写:‘待我回纵火教,朝着三长老问一句,你母安在否?’
李十五不甘示弱:‘再遇黄时雨,我亦是问一句,你母安在否?’
片刻之后。
四人动身离去。
只留破庙之中火光渐熄,映照这墙上一道道字迹模糊不清。
偏偏也就在此刻,诡异之事发生了。
这面泥墙上,突然流淌出一道道洁白光辉,光辉之中,李十五身影活灵活现。
只见他点燃双肾,化出一片苍茫肾海,而后在肾海之中打捞金色太阳,一颗接着一颗,竟然真是十颗。
不止如此,他又入星官府邸,花旦刀忽现而出,抬手就是朝白晞挥刀而去,接着是黄时雨……
与此同时,听烛身影同样在泥墙上出现。
他一道雷,给新建的卦宗祖师堂一把扬成了灰,而后对着卦宗三位老头开始施展咒法……
还有落阳,对着身披黑斗篷的三长老,大骂你母安在否?
甚至是胖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就为了卖够一万头人兽。
泥墙之上,四道身影栩栩如生,按照他们各自在墙上所写,各行其事,互不打扰。
第二日。
锦城星官府邸。
李十五喃喃一声:“不知为何,我心自昨夜开始,就是莫名慌得不行。”
听烛皱眉:“你也有这种感觉?”
落阳忙道:“我也是,好似要大祸临头一般!”
胖婴低着头,他掌心不知何时,已是冒出一层细密冷汗。
李十五深吸口气道:“各位,我先离开一步,这第二次破境,能捞出七颗金阳,我已是心满意足!”
岂料此话一出,他神情瞬间僵住。
低头看去。
脚下那好似亘古不变的诡异黑土,竟是如涟漪一般荡漾起来,甚至周遭将他囊括其中的种仙观,竟然隐约有了散架之倾向。
李十五忽然觉得。
若是他只打捞出七颗金阳,真的会死,种仙观都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