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笑着摆手道:“父皇说笑了,我们是父子,血浓于水,朕怎么会想父皇死呢?朕希望父皇能长命百岁。”
赵佶冷笑道:“你满身反骨,会这么好心?”
赵桓说道:“父皇长命百岁,才能看到一个在您手中彻底崩坏的大宋,在朕的手中国泰民安,一步步重现华夏辉煌。”
“快乐,不能独享。”
“朕希望有父皇陪着,看我大宋的大好河山。”
赵桓声音拔高,说道:“等朕重现华夏大一统的格局,万国来朝之日,朕在宣德门阅兵,父皇也能在一旁观看。你我父子,共享盛世,岂不美哉?”
赵佶脸色铁青。
又来了!
逆子没什么手段,就知道拿昔日的局面攻击他。
大宋崩坏,不是他的原因,是祖宗们无能,导致冗兵冗官。更是蔡京和童贯这些奸臣,是奸臣误国,是奸臣蒙蔽了他。
说什么阅兵,说什么让他一起观看,那就是故意恶心他。
用心险恶啊!
早些年,他怎么没发现,逆子如此的狂妄呢?
赵佶被气得呼吸都有些紊乱,好半晌才恢复平静,沉声道:“逆子,你的那点心机,就不要卖弄了。”
“朕立足丹徒县,麾下有忠臣良将,更有整个江南各路的百姓支持,人心在我。”
“想打破丹徒县,不可能。”
“你带着军队离开东京,一直在丹徒县逗留,当消息传出,一直蛰伏的金国皇帝,一定会趁机反攻的。”
“之前被你击败的西夏国主,也会不甘寂寞,安排大军趁机反扑。”
“更何况,没有江南的物资粮食供应,朝廷也撑不住的。”
“内忧外患,你稳不住的。”
“逆子,我劝你服软投降,朕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太子的身份。否则最后,你只有被圈禁的下场。”
话是这么说,赵佶心想,等你服软了,先保留你太子的身份。等他拿回全部的权力,就彻底废掉赵桓。
逆子,必须圈禁!
赵桓不卑不亢道:“父皇一把年纪,却像是天真烂漫的少年啊。”
赵佶问道:“你什么意思?”
赵桓回答道:“因为少年爱做梦,尤其是白日梦!”
赵佶怒道:“逆子,要进攻尽管来。丹徒县是重镇,不仅有瓮城,还有湍急的护城河。你要进攻,别说两三万人,就算十万人,朕也不惧。”
赵桓笑着道:“父皇不要急,话要说清楚。您的话,容我一一辩驳。父皇说在丹徒县,有忠臣良将辅佐。你的忠臣,指的是翁彦国吗?”
赵佶自信道:“当然!”
赵桓啧啧两声,摇头说道:“据朕最新调查的情况,翁彦国在地方上做官,横征暴敛,百姓骂他为官一任,就搜刮得天高三尺。”
“地方百姓,被搜刮得不成样子,无数人家破人亡。”
“翁彦国贪婪受贿,为官不仁。无数的百姓,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偏偏,父皇拿他当宝。”
赵桓说道:“父皇昔日用蔡京等人,弄得国将不国,已经瞎了一次眼。现在,又瞎了眼,该洗洗眼睛了。”
赵佶脸色瞬间变化,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翁彦国。
翁彦国连忙道:“陛下,臣是冤枉的,都是伪帝的污蔑,他故意泼脏水,希望我们内斗,是伪帝的离间计。”
赵佶有刹那的失神,恢复后安抚道:“朕相信翁卿。”
他看向赵桓,沉声道:“逆子,你的离间计太拙劣。朕相信翁卿,绝不会受你蛊惑。朕在,他就在。”
赵桓继续道:“父皇这瞎眼睛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说了翁彦国,再说范琼。”
“范琼从底层爬起来不容易,这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他普通百姓,敢重拳出击。遇到金人,就闻金色变。”
“金人还没到,他就跑了。”
“范琼唯一的功勋,就是镇压自已的百姓。”
赵桓继续道:“这样没有寸功,被朕嫌弃的武将,你却视若珍宝,说是良将?令人发笑。”
范琼心中不爽,伪帝太小瞧人了。
赵佶则是拳头握紧。
逆子一贯的牙尖嘴利,让人恨不得拿针把他的嘴缝起来。
赵佶先安抚范琼,继续道:“天下人心在我,朕才是大宋之主。”
赵桓点头道:“父皇说人心在你,朕也想说一说这事儿。”
“父皇整天炼丹修道,或者在后宫和女人探讨深浅,不知道外面百姓疾苦。”
“现在,朕请了些丹徒县周边的百姓来,让他们说一说父皇治下的大宋,他们是怎么样的生活。”
赵桓吩咐道:“把人请上来。”
命令传下去,不一会儿,士兵带着十余个村民来了。
赵桓看着一个个穷苦的百姓,和颜悦色道:“太上皇在远处的城楼上,他说你们都拥护他,都去说一说,在父皇治下,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陛下,我先来。”
村民庞圆站出来,盯着城楼上,高声道:“太上皇,你当了几十年皇帝,我祖父是饿死的,我父亲是饿死的。”
“我的两个哥哥,是因为没钱治病,病死的。”
“我二叔和三叔,是跟着去打辽国战死的。”
“我们一家子,连最差的盐都吃不起。你搞的盐钞逼死了无数人。说我拥护,我拥护你个锤子?”
赵佶脸色大变,咬牙道:“刁民,刁民!”
村民周大福走出来,衣衫破旧,裤腿一节长一节短,大怒道:“太上皇,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瞎折腾。”
“前年修河道,我爹死在河道上。上前年,又加收商税,家里仅剩下的钱都被搜刮。”
“我周家原本是小康之家,靠着卖盐也小赚一些。”
“周家买了盐钞,朝廷却发行新的盐钞,家里投的钱全部打了水漂,祖父被逼死,祖母投河。”
周大福咆哮道:“狗皇帝,你怎么不去死啊?”
歇斯底里的喊声,仿佛冤魂的索命,让赵佶脸色大变,忍不住后退两步。
“刁民,刁民!”
赵佶咬牙道:“不是朕的错,是蔡京他们的错。总有刁民要害朕,刁民不服王化,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