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非来了劲头,一巴掌拍在阿苍背上,拍得小伙子咳嗽不已,差点踉跄往前扑去,还是凤且扶住他。
“怎地,夫人是揍了你几顿,竟称她为英雄了?”
阿苍大着胆子横了屈非一眼,站在凤且身旁,得意洋洋的说道,“整个曲州城,好些个百姓都这么认为!”
屈非满脸不可置信,夫人会杀人,力大无穷,他这手下败将自然承认。
但要说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笑话!
江湖上多少杀手组织,也有绝顶的高手,难不成都是英雄?
非也!
阿苍见屈非满脸轻蔑,也有些急切,竟然逾距抓着凤且的袖口,“大人,这可是您亲眼所见,不是小的在此糊弄屈将军……”
屈非循声看向凤且,凤且微微颔首。
凤且无奈,只得说了段不言外出吃酒,救了被货物拥住的小郎,屈非只觉不可思议,“偌大的曲州城里,竟是没个大力的汉子?”
竟仰仗段不言这弱柳扶风的妇人家?
荒唐!
凤且知他存疑,也懒得多言。
倒是阿苍哼笑,“屈将军,就你这样的体格子的,夫人能一脚把你踢出去三丈远,你信是不信?”
“不信!”
屈非不带犹豫,立刻洪亮回答,“我这身形,就是站桩立在此处,三个汉子也未必能挪动我半分。”
阿苍从前是崇拜屈非的,若在十日之前,他听得屈非这么说,只会眼冒星星,万分敬仰,直呼屈将军真乃神人也!
而今,他撇撇嘴,“只怕你连夫人一脚都耐不住!”
屈非气极反笑,揪着阿苍的耳朵打了转,疼得小子哀嚎不已,“夫人厉害,我自然佩服,可你小子说话不厚道!”
凤且咳嗽一声,屈非才饶了哼哼唧唧的阿苍,他一得自由,立时跑到不远处,转头同屈非说道,“来日定要你瞧瞧夫人的能耐。”
说完,就飞奔得没了影子。
徒留一句,大人,小的去帮衬长河大哥些。
二人刚走出厢房客室,就看到凝香急匆匆往正房走去,凤且唤她过来,“夫人可醒了?”
凝香屈膝行礼,“大人,这会子才去请,只是……”
她抬头,看了屈非一眼,欲言又止。
凤且见状,知她有话说来,遂吩咐道,“屈将军不是外人,凡事你只管说来着。”
凝香面露忧愁,“大人,屈将军带来的将士闹着今儿晚上要吃酒,可一会子夫人也要过去入席,奴怕这些个将士闹起来,冒犯夫人。”
屈非连忙拱手道,“大人,我去约束一二。”
凤且颔首,由着他先走,见屈非离去,凝香叹道,“大人,不如您劝一下夫人,就在听雪楼吃,奴瞧着那些个兵士实在可怖,这会子在滴翠轩的院落里摔跤耍闹,也没个规矩。”
“无妨,你们家夫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况且,谁现在能做段不言的主?他这个夫纲难振的丈夫,怕是也难。
待凤且踏入屋内,竹韵与铃铛正在外屋里坐着烤火,二人窃窃私语,声音极小。
两人见大人回来,连忙起身屈膝行礼。
凤且看向内屋,“夫人还不曾起来?”
竹韵点头,小声回禀,“刚才阿苍倒是来说,要开席了,奴想着夫人才睡了没多会儿,就想着再过一会儿。”
凤且望着屋外天色,已暗了下来。
“时候不早,还是起来早些吃吧。”说完,撩开门帘,往内屋走去,竹韵与凝香赶紧帮衬着打开窗纱棉帘,又燃了烛火灯盏,瞬间,屋内亮如白昼。
凤且行走不便,还是缓步来到拔步床前,撩开幔纱,坐在床边,低声喊道,“夫人……”
段不言慢悠悠睁开眼,板着脸瞧着凤且。
此刻她带着浓重起床气,大有你把我叫醒,没个正当理由,我倒是要给你一拳尝尝。
凤且双眸明亮如星,略微倾下身子,唇角上扬,含笑说道,“夫人,听得说长河今儿做了红煨羊肉烧鹿肉,酱菜肉粥莲花糕,不如夫人起来品尝一番,再睡不迟。”
嗯哼?
段不言剑眉一挑,眼神倏地亮了起来,“吃饭了?”
凤且伸手扶她起身,“是的,明儿一早为夫就走,今晚当是替我饯行,夫人,起来罢!”
段不言欲要推开,却被凤且眼疾眼快抓住皓婉玉指,“夫人,今儿才签了字据,你我夫妻再不分开,怎地转眼夫人竟是连我扶一下都不让……”
这是凤且!?
凝香竹韵已避到屏风那头,但也听到大人如此肉麻之话,竹韵莫名抱着双臂,朝凝香耳边低语,“好姐姐,大人如今怎地变了个样儿?”
凝香垂眸,“夫人不也一样?”
竹韵回头一想,也是。
又听得凤且还在低声哄着夫人,声音若隐若现,也听不大清楚,竹韵心道,这也是好事儿。
夫妻和睦,好过夫人离开大人,孤身一人的好。
这世道,女人总归是要依仗男人过活的。夫妻真要分崩离析,大人倒是不愁高门女子喜爱,但夫人终究是再嫁之身,也没个娘家依仗,要寻到大人这般才貌兼具的郎君,再是不能。
屋内,段不言哼笑,“怎地,今晚想上我的床?”
凤且被这直白的话语弄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想在段不言面前输了气势,他本是没这个意思,可段不言都开口了,只能顺着话说,“夫人,你我毕竟是夫妻。”
“滚蛋!”
段不言直言不讳断然拒绝,她上辈子清白着呢!这辈子的颠鸾倒凤,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想她段不言稀里糊涂跟眼前这城府深不可测的男人睡在一起,没门!
段不言推开凤且,翻身下了床榻,凤且顺势往后仰去,心头微微舒了一口气。
别说段不言不乐意,凤且也做不到啊!
如若芯子是个男人呢?
虽说段不言时时自称老娘,约莫是个女妖孽的可能性较大,但是……,若有个万一呢?
万一是个男人呢!
凤且想到这里,从来不惧万物的他,水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几乎不敢想真就是个男人,他将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