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逛窑子,大人来捉奸?
徐翠花抓住胸口衣物,差点一口浊气没吐出来,踉跄几步差点晕厥,还是半只眼反应得快,“……愣着干什么,快去迎接!”
酒儿戳着手指,“大人已往水乡韵去了。”
哎哟哎哟!
徐翠花提起裙裾就要走,赵九一看,拽住老鸨子腰间绣花玉带不放,“先拿身契,一桩一桩的来。”
“我的大爷!那是我们的抚台大人,如若得罪了他老人家,莫说这小贱人没得活路,我也得死!”
赵九哼笑,“少管闲事儿,快些办了。”
“办办办!这小贱人,离了天香楼就能从良,我呸!老娘做这行几十年,见过痴情妄想的也不止你一个,今儿老娘把话放在这里,除了这门子,来日里,你还得走回头路。”
小寒春本以为抚台大人大驾光临,恐怕赎身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哪里想到赵家这两个看着让人害怕的汉子,却见缝插针,直接抓住老鸨子,逼得老鸨子拿出了她的身契!
“多谢妈妈,妈妈您放心,即便是饿死在外头,奴也不做这等皮肉生意了。”
呵!
徐翠花生怕耽误时辰久了,天香楼就要被凤且给拆了,急匆匆签字画押,收了可怜兮兮的五十两纹银后,食指剜着春姑娘的鼻尖,“莫要逞能,妈妈我擦亮眼睛,瞧着你呢。”
说完,吩咐半只眼,“差人带她回屋,天香楼的东西,一根毛她都别想带走!”
这大正月的,天香楼里几乎要被折磨死的小寒春,被京城来的贵人给赎身了?
明明是开门迎客做生意的好时候,却因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信儿,搞得姑娘们都没心思了。
除了桃金娘。
她一直站在徐翠花门外,天香楼盖了三层,她靠在廊檐扶栏跟前,院门口发生的事儿,都被她尽收眼底。
包括那绯色身影!
开苞两年,在这犀角街也算闯出一片天地的桃金娘,眼眸里全本是睥睨臭男人的鄙夷眼神,却因这抹身影,愣在原地。
两年了!
不曾听说曲州府有这样才貌的男人。
阔步行来,身姿挺拔,随从前后簇拥,只瞧头顶的鎏金发冠、身上的锦衣玉带,也知这人贵不可言。
难怪……
酒儿那混小子奔来就说是贵人。
这等人物,比自已伺候的这位吕大人,怕是贵了不是一星半点,随着那抹身影直奔后院,她起了嘀咕,招来小丫鬟,问了一嘴,“水乡韵到底是那处的贵客,还是不知?”
小丫鬟摇头,“只说是个女客。”
桃金娘没好气回道,“我当然知是女客,再去打听。”
话音未落,徐翠花早提着裙裾,旋风一样下了木梯,桃金娘的小丫鬟也追在后头,哪知刚拐完回廊时,就被徐翠花一撇眼看了个正着。
抓过来就是两耳光,打得小丫鬟眼冒金星。
“滚回去,没皮没脸瞎打听什么!”
徐翠花心急如焚,扶着半只眼和酒儿,气喘如牛来到水乡韵跟前,马兴刚好从院内出来,“你是老鸨娘,是吗?”
“是,大爷有何吩咐?”
“再上桌热菜,照着前头夫人要的来。”
“呃……,好!好!”
徐翠花差使半只眼,“听到大爷说的没,快去!”说完话,又带着笑意,转头看向马兴,“那个……,大爷,可是大人前来?”
“夫人在此,大人从前线赶回来,自是要与夫人同在。”
“好……,酒菜马上就来。”
欲要离去,又回头,“这位爷,大人……与夫人……,可还好?”适才屋子里才打了架,今儿晚上再不能出岔子了。
尤其这两位大佛。
马兴蹙眉,“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快些去备菜,你差信得过的人盯着,可别加些个不该加的东西。”
哎哟喂!
徐翠花直呼冤枉,“大爷说的哪里话,奴家断然是不敢的,您放心就是。”
待徐翠花离去,马兴才推门而入。
赵二垂头立在门畔,看到他时,嗫喏喊道,“兴大哥,你早上不是往西亭去了,怎地……”
“未到嵇炀山就遇到了大人,自是跟着回来。”
说到这里,马兴满腹的火气,拖着赵二到旁侧,哑着声音问到,“你们是吃干饭的,这里是夫人能来得的地儿?”
赵二苦着脸,“兴大哥,夫人想来,莫说我与你,就是大人只怕也拦不住。”
哼!马兴几乎无法想象,入府之后,听雪楼里没有夫人,大人差人出来遍寻不到。
最后桃园楼的孙掌柜嗫喏道,“夫人吃了饭……,往对面犀角街去了。”
呵!
回府禀来,凤且面上表情一滞,“哪里?”
吉胜咽了口口水,“犀角街,天香楼。”
凤且刚换下衣物,转身就出了门,马兴差凝香取来大人的大麾,边走边给凤且披上,“大人,小的去请夫人回来,您——”
“你们请得回来?”
凤且冷眼看去,马兴立时不敢吱声。
出门时,早早备好的马车,凤且看都不看,翻身上了大黑马,扬鞭一催,往犀角街走去。
已是傍晚,因天寒。
路上行人不多,家家户户,日子好过点的都开始燃爆竹烧烟花,准备用饭。
唯有凤且,一路疾行,半路上迎着寒风刺骨嚼了几口干粮,饥肠辘辘不得饱腹,入了门,没有贤妻上前嘘寒问暖就罢了,寻了许久,得了一句话,您家夫人在逛窑子!
莫说凤且,就是肚大的宰相,这会儿也只想掀起风浪,淹了腹中那艘大船。
凤且带着寒风入了水乡韵,几步直奔客堂。
不等马兴掀开门帘,他已直接推门而入,客堂之内,席地而坐的只有段不言,她没有乔装打扮,依是夫人装扮。
矮几上的饭菜早已撤下,这会儿全是点心茶水。
几个擅歌舞的伎子,正在翩翩起舞,旁侧还有两个伎子在鼓琴拨弦,屋外天寒地冻白茫茫,屋内却是天上人间。
凤且入内,也不曾打断歌舞。
倒是秋桂几人,吓得不敢动弹,段不言抬头,哟!该说不说,这身段,还真让人想念的。
她唇角含着侵占性的笑意,朝着凤且招手。
“适之哥哥,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