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叹了口气,“从听雪楼出来时,大人还在熟睡。”
马兴略有些头疼,原地转了个圈,“一直立在这里,恐要冻坏。”话音刚落,秋桂与凝香齐齐打了几个喷嚏。
兴许是这喷嚏声刺耳,段不言缓缓抬头。
剑眉斜飞入鬓,醒目如炬,与她对视的丫鬟护卫,无不缓缓低头,那眼眸里好似含着毒刺,让人不敢直视。
妈了巴子!
凤且这混账,真是一心要贪了康德郡王府的大量军资钱财,还要把她送到老皇帝跟前,杀了干净!
越想,越是火冒三丈。
再看马兴等人,暗戳戳的窥探着她,这样更惹得她烦躁,抬头再看倾斜了不少的亭子,更觉得不爽。
欲要发火时,门房家丁小跑寻来,“兴大哥,门外来了客人。”
呃……
马兴回眸,看着喘气的家丁,“何人?”
家丁递来手中拽着的帖子,打开快速扫了一眼,眉头慢慢皱起来,“恒王府吕大人求见……”
马兴看着生气的夫人,还在沉睡的大人,一时进退两难。
这时,滴翠轩打算睡回笼觉的赵三行与白陶,刚要分道扬镳时,小厮跑了进来,“不好了,夫人一怒之下,踹倒了府上的亭子。”
啊?
赵三行满脸惊愕,“谁惹你们夫人了?”
小厮喘着气奔到跟前,上台阶时还差点摔倒,幸得白陶伸出手来,揪住了他的后脖颈领子,“好好说,怎地回事?”
“将军,夫人从滴翠轩出去,过了回廊,刚走进倚翠亭,就生了气……”
“夫人这会子在哪?”
白陶放了他的衣领子,追问起来,小厮指着倚翠亭方向,“还在倚翠亭里,亭子断了根柱子,这会儿亭子顶上的青瓦正在往下掉,谁也不敢劝夫人出来。”
凝香也是没办法,惊动不得大人,那就找赵三爷吧。
三爷一口一个姑奶奶,夫人虽说嫌弃,但也没有撵了他,罢了,活马当成活马医,夫人就这么站在亭子里,她这身子骨能耐得住,旁人也耐不住。
赵三行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夫人这火气……不小啊。”
小厮跺脚,“凝香姐姐请您过去看看,若能劝得夫人回去,也好过在这冰天雪地冻着的好。”
赵三行咽了口口水,“我说话,你们夫人也不会听,何不去叫你们大人——”
“不可!”
白陶抬手拦住,“将军这些时日都不曾睡好,前晚上都没有闭眼,昨儿赶了一日的路,早就累坏了,不可惊扰将军。”
说到这里,他倒是一身胆子,抓着赵三行的胳膊,“走,我二人去看看。”
“我承认我是草包,耐不住姑奶奶揍,你去就是!”
白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也不是夫人对手,咱好歹去劝说两句,夫人再是厉害,也是女儿身,这等天气,可冻不得。”
赵三行不愿,可白陶手上力气大,不由得他逃脱,只得一路叫嚷,“姑奶奶那性子凌厉,等她不生气了,咱再到跟前,否则定然没好果子吃。”
白陶哼笑,“姑奶奶,你倒是嘴甜。”
赵三行嗷呜一嗓子,“白陶,你也得叫姑奶奶!”
白陶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我是叫不出来,虽说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是得跟着你们叫一声姑奶奶,但……”
年岁相当,甚至段不言还比他小些,哪里喊得出来?
看着比自已大几岁的赵三行,一脸络腮胡,人前看着是个壮汉,人后却对着段不言谄媚不已,白陶想到这里,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还以为夫人看不得你们赵家,想不到……”
毕竟,赵长安上书参过康德郡王父子,也是监斩官之一。
赵三行不以为然,哼笑道,“你们都是世俗之见,姑奶奶心头敞亮着呢!”
何况——
赵三行撇了撇嘴,“她就是见不得赵家,我也不敢在她跟前造次,一来她拳头硬,二来……,我大哥那性子,你不知?”
“哈!倒是胆小。”
赵三行白了他一眼,两人前后来到倚翠亭,段不言这会儿正好从亭子里走出来,赵三行一看,扭头就要躲开。
“你这性子,都到跟前了还怂?”
白陶直接给赵三行拖拽过来,到夫人跟前,欲要行礼,就听得段不言鬼魅一笑,“走,陪我去见客。”
呃……
“夫人,这么早就有客人上门?”
嗯哼!
马兴赶紧答道,“恒王府的吕长史求见, 大人还在安睡,夫人听来,说亲自面见他。”
嘁!
这货啊!
赵三行马上开口,“姑奶奶,此子颇惹人嫌恶,我与刘掷打架,他倒是同他主子做好人,帮衬着刘掷,害得我一把年纪,被刘掷甩了两耳光!”
“你倒是有理了!”
众人听来,尤其是白陶,倒吸一口凉气,“你好端端的,同皇长孙打架,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罢了,不提那个粪草,三爷我也是替天行道。”
“呵!夫人跟前,你莫要嘚瑟!”
白陶满脸不信,赵三行偷瞄段不言脸色,瞧着不好不坏,也就大胆说来,“若说皇长孙,还真是青出一蓝胜一蓝,他那太子爹强娶小姨母已是京城笑柄,谁能想到他还占了他小姨母的亲妹子,父子娶姐妹来着——”
这话一出,惊得主仆几人纷纷侧目。
段不言哼笑,“细细说来。”
赵三行如鱼得水,马上细数憋在心里的京城秘闻,“那阮家的小姨母,说来是太子妃的妹子,但也不是亲的, 是她家小婶子跟前头男人生的,打小跟着陶家四夫人入门,从了这边的姓。”
“嗯哼,这我知晓,太子也不叫娶,顶多就是纳了个小妾罢了。”
“那阮家的四夫人入门后,肚子就不曾闲着,庆国公失了阮齐,天天求子不得,倒是阮四家一股脑的生了不少个嫡子庶子,最后,这续弦的阮四夫人,还生了个小女儿。”
“想来年岁不大吧?”
白陶也好奇起来,看着赵三行停下,赶紧追问,赵三行不紧不慢,翻了个极大的白眼,转向段不言时,又是一脸的谄媚,“姑奶奶有所不知,约莫也有十四五岁了,刘掷这混账回他外祖家时,遇到这小姑娘,三言两语的,在庆国公府就给人哄上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