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惊得吕泽起赶紧起身。
“夫人,万不是赵家三爷这般说的,微臣断不敢指责曲州府,只是胡大人不让我等离去,方才来夫人跟前讨个说法。”
“带着陶辛的尸首,自管回去。”
段不言端起茶盏,掀开盖碗,轻轻吹了吹烫水,不急不缓吃了一口,“如若要查,那也是先查孺人,听得说来,二人同处一室,为何孺人身怀六甲还安然无恙,倒是陶辛被宰了,没准儿……,狗咬狗呢!”
你——
吕泽起听得孺人被骂狗,再是压抑不住怒火,“夫人此话有失偏颇,陶二爷是孺人叔父,何况她手无缚鸡之力——”
“吕大人!”
白陶一听这混账敢在夫人跟前叫嚣,马上起身,直接挡了过去,“我们曲州府上下,都为了被劫船只拼命卖力,吕大人身为朝廷栋梁,不搭把手,帮衬一二,倒是觉得陶二爷死在自已人手上,既如此,请吕大人自行查处吧。”
“你们……,就这么看着命案不破?”
破案?
段不言冷笑起来,“看来吕大人一片赤忱,既如此,白陶,请吕大人到仙女口,安排到一线,别白瞎了吕大人决心要为陶辛报仇雪恨的赤忱之心!”
什么?
吕泽起马上惊起,后退三步,“我不是武官,也不是士兵,什么一线,我不去!”
“不去?”
段不言冷笑连连,“不去怎么为你的陶二爷报仇雪恨啊?怎么,你他娘的没胆子上阵杀敌,倒是窝里横得很,如此天寒地冻,不体恤前线将士也就罢了,到他娘的来添乱!”
“夫人……,蛮不讲理!”
不讲理就对了!
段不言哼笑,“是你说的我不讲理,白陶,明日以我的名义上书,我他娘的要参济安侯府,恒王府一本!”
“段氏,你你你……目无法纪,外敌来犯,那是龙马营上下该应对的,可我家陶二爷与孺人,何等无辜?”
“放肆!夫人跟前大放厥词,该杀!”
赵三行捏着拳头,就要冲上去,还是马兴一把拉住,心道完了,夫人这哪里能应酬事务,一言不合,就要给姓吕的砍杀了吧!
阿弥陀佛!
倒是悠着点,不能出人命啊!
“哪里无辜?我就参你们孺人杀了陶辛,所为何事,让大理寺去查就是了。”
“段氏,你这罪臣之后——”
“混账!”
未等段不言出手,马兴与赵三行已经奔上前去,直接扣住吕泽起,“夫人跟前,大放厥词,今日里不上本,我等先送你这泼皮无赖入大狱吧。”
白陶嗤笑,“咱们这次被西徵贼子偷袭,定然是有内贼,这货一直拖着大人,口口声声查处陶二爷身死之缘由,夫人!末将忽地想到,没准儿这厮与贼子内通外搭,早早勾结在一处儿了!”
什么?
“通敌之罪,可诛九族,尔等血口喷人,竟要害死我!”
“何止这个,陶家还想要我的命!”
段不言起身,冷冷补了一句,“区区长史,这般嚣张,恒王功不可没,罢了,一步到位,都参了!”
吕泽起欲要说话,阿苍早早取来布团,递给马兴,马兴看也不看,直接塞入他口中。
“唔!唔……嗯!”
吕泽起再说不出话来,段不言挥了挥手,“直接押去知府,务必请胡大人严查,此番西徵贼子入侵曲州府,死伤不少,这可都是血海深仇,决不能姑息了之。”
马兴与白陶得令,两人压着他左右臂膀,直接往外推搡出去。
赵三行呆若木鸡,“……姑奶奶,孺人那边,如何交代?”段不言满脸不耐,“交代个屁,不乐意就滚出曲州府!”
她心头的事儿,还没人给交代呢!
杀伐果决的段不言转身离去,丫鬟们给赵三行行礼告辞,急忙追上了段不言,“夫人,若您心头不适,若不往演武场去一趟,龙与近些时日胖了不少……”
大黑马龙与,只怕是得到段不言笑意最多的生物。
可这会儿提龙与也不好使了,段不言脑子里还在打架,一是回去给凤且几分颜色看看,另外一个则拦在前头,不可鲁莽,这贼汉子惯常耍心眼,稍安勿躁。
忍耐,并不容易。
可段不言只能如此,凤且这贼汉子,能在二十八岁,不对,如今过了年,是二十九岁,坐到文武兼修,两州军政一把手,就不是个憨的!
万万不可轻敌!
段不言吹着寒风,往听雪楼走去,一路上,任凭丫鬟们说什么,她都听不见。
一门心思咬着腮帮子,事缓则圆,且忍忍。
刚入听雪楼的院门,小丫鬟玲珑就跑了过来,仰着头看向段不言,“夫人,大人醒来,寻您呢。”
好生平复内心的怒意,段不言敛容正色,“知道了。”
缓步踏入听雪楼的正房,外屋不见凤且踪迹,段不言开口喊了人,“凤适之!”
一声浅笑,从书房盥洗室里传来。
“娘子何必这般疏离,唤我三郎即可。”
纵使心上一把刀,忍为上,但段不言还是被这话给弄得没好脸色,“怎地就起来了?马兴还怕打扰你歇息呢。”
凤且满脸水渍,从盥洗室走出来,凝香竹韵赶紧递上巾帕,他随手接过来,往脸上一抹,依然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儒雅之士。
“不碍事儿,醒来发现你不在身旁,恰好肚中饥饿,索性先起身。”
何况——
他走到段不言跟前,“官邸压着诸多文书,再不能放。”
柔情蜜语,那是不存在的,段不言哼笑,“适才来了个吕长史,我帮你打发了。”
凤且身着深衣,追着往内屋来的段不言。
“他来意为何?”
“陶辛之死,他说要你查证,我思来想去,西徵比陶辛,比济安候府要紧多了,所以差他去知府那边坐坐。”
凤且微微摇头,“胡大人这几日忙着庄家大船的善后之事,丁庄满村被屠戮,临河县令处理不了,故而胡大人势必要多留几日,你让他去那里坐坐,他也依你?”
“他是有些想法,所以我让马兴和白陶亲自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