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诺真水畔,沙尘漫天,仿佛为这场大战蒙上了一层残酷的纱幕。
李积所率的六万唐军,在这混沌之中,尽管万分小心,还是不慎踏入了大度设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刹那间,喊杀声冲破沙尘,五万薛延陀军万箭齐发,如蝗群过境,向着唐军倾泄而下。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李积的部队瞬间陷入混乱,士兵们惊恐地呼喊,战马嘶鸣,唐军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
“将军,敌军这是有大军伏击,我们中计了!”薛万彻语气焦急。
李积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在混乱中迅速判断局势,脑海中瞬间闪过秦浩此前的安排,
此刻终于明白了秦浩命苏烈埋伏在诺真水的深意,事已至此,唯有死死牵制住敌军,才有一线生机。
李积振臂高呼,声音穿透嘈杂:“全员下马!将驼马、乘马布阵在前,消耗敌军弓弩!”
转头看向身后的苏烈,目光如炬,语气坚决,
“苏烈听令!将五千骑兵带至军阵后方,务必避免伤亡,一切听我号令行事!立即传令诺真水伏兵,速向此处围拢!”
苏烈眼神坚毅,抱拳高声回应:“末将领命!”迅速召集麾下骑兵,朝着军阵后方奔去。
尽管唐军全员身披重甲,但在大度设几轮凶猛的齐射下,仍有两万余人瞬间丧失了战斗力,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沙地。
李积并未慌乱,奋力撂响战鼓,激昂的鼓声如雷贯耳,“咚!咚!咚!”
一边击鼓,一边大声嘶吼:“三万健儿听令!手持长槊、横刀,背负弓箭,给我摆出最强的进攻姿态!让敌军瞧瞧我大唐儿郎的威风!”
三万步兵,在鼓声与命令中迅速集结,整齐地摆出进攻阵形,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敌军。
大度设骑在马上,望着唐军的反应,心中暗自惊叹,本打算命令全军纵马冲锋,一举冲垮唐军,
可眼前的唐军遭受重大伤亡后,不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敢主动布阵进攻,不禁对李积的治军和临阵应变能力深感佩服。
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犹豫,大度设咬了咬牙,大手一挥,高声下令:“派出小股骑兵,给我冲上去,试探唐军虚实!”
骑兵得令如离弦之箭,朝着唐军飞驰而去。可刚靠近唐军阵前,便被唐军密集的箭雨射穿,纷纷坠马。
李积见状,再次用力擂响战鼓,大声喊道:“将士们,一鼓五步,前进!喊出我们的气势,杀!”
唐军整齐的回应,在鼓声的节奏下,步伐坚定,如同一堵不可撼动的钢铁长城,压向敌军。
大度设见唐军来势汹汹,当机立断,大声嘶吼:“全军听令,下马!迅速转换成步兵方阵!”
得令的士兵们纷纷下马,把战马交给执马者布置在军阵后方看管。
双方都明白,此刻是步兵对砍互射的阶段,唯有审时度势,在关键时刻命令骑兵冲锋,才能获得最大战果。
大度设心中盘算,己方以多打少,逐步消耗唐军,待时机成熟,全员上马作战,必能一举击溃唐军。
一时间,双方弓弩齐发,箭雨在沙尘中交错穿梭,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随着弓弩箭矢的不断消耗,战斗很快进入了步兵互砍阶段。
唐军单兵作战素养极高,装备也比敌军精良不少,尽管是以三万对抗五万,却硬是抗住了对方两轮凶猛的进攻。
大度设见局势并未如自己所料那样发展,心中焦急,立刻大声改变战术指令,
“左翼部队迂回包抄,右翼部队加强攻势,给我撕开唐军防线!”然而在传达命令的过程中,部下出现了混乱,指令有些传达不畅。
细微的变化立刻便被阵前指挥的李积敏锐地捕捉,当机立断向后方下令,
“苏烈!带领五千精骑,向东迂回,利用沙尘天气绕后进攻敌军的执马队!务必将其打乱!”
“得令!儿郎们,随我冲!”苏烈迅速率领五千精骑疾驰而去,在沙尘中速度极快的穿梭,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由于沙尘弥漫,能见度极低,大度设的部队并未及时察觉苏烈的行动。
苏烈带着骑兵部队,巧妙地利用沙尘天气,绕到了大度设军阵的后方。此时,大度设的战马大部分无人驾乘,正由执马者看管。
“杀!冲散他们的马群!”随着苏烈的一声令下,骑兵们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向执马队。
他们挥舞着长刀,呐喊着,瞬间冲散了执马队,战马顿时受惊,四处逃窜。
见苏烈得手,李积终于落下心头大石,举刀高呼:“全军听令,压上!杀!”
薛万彻如猛虎下山,身先士卒向着大度设的军阵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薛延陀的军阵瞬间被前后夹击,士兵们惊慌失措,加上能见度低,整个军阵一时陷入了混乱。
苏烈知晓己方人数不足,充分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保持着与敌军步兵军阵的距离,指挥骑兵对着敌军展开齐射,不给敌方喘息之机。
羽箭如流星般划过沙尘,不断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震动之声,薛礼一马当先,身后所有的骑兵手中长枪平举,脸上扣着面罩如同一支死神大军,
李积仰天大笑,知晓是伏兵于敌军后方冲了上来,无比快意,大声嘶吼:“全军冲锋,杀敌。”
两个时辰之后,大度设面现绝望,试图收拢退兵布阵反攻,
可身后的死神部队有面罩的保护简直无视了沙尘,这还是没有那钢铠的前提,
面前李积的大军又悍不畏死,部队渐渐力不从心,最终进入了溃逃状态。
唐军乘胜追击,展开了残酷的追击战。大度设的部队四处逃窜,相互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战场上,浮尸遍野,一片狼藉。苏烈和薛礼骑着高头大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英勇无畏的身姿,成为了这场战斗中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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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内,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金黄。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之上,将信鸽放回笼中,展开字条,瞬间龙颜大悦。
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笑声如洪钟般在殿内回荡:“哈哈哈哈,瞧瞧!正则这小子派出的奇兵,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怪不得之前死活不愿出征,莫不是他天生讨厌这风沙的天气?呃,还真没准儿,哈哈哈!”
高福站在一旁,脸上堆满了佩服,也跟着傻笑,
“秦驸马那可真是天生的战神,不管啥战事,到了他手里,都跟玩儿似的轻松惬意。
就是每次打完胜仗这封赏,到时候陛下又得愁得头发都要掉光咯!”
李世民正笑得畅快,像是突然被点了穴,笑容一滞,随即苦笑摇头:“唉,这恐怕就是正则常挂在嘴边的痛并快乐着!”
李治与长孙无忌脚步匆匆,捧着战报大步走进殿中。
李治满脸兴奋,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父皇!天大的喜事啊!诺真水大捷,
我军斩首五千余,俘获五万余。经此一役,薛延陀主力元气大伤,依儿臣看,他们怕是不得不放弃漠南了!”
长孙无忌也满脸笑意,上前一步,恭敬开口:“陛下,您这身子刚见好,便传来如此大胜,
可见陛下真是洪福齐天,连老天爷都庇佑我大唐啊!”
李世民听了,心情大好,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
走着走着,突然停住脚步,神色一正,看向长孙无忌:“辅机,此战秦浩并未参战,这功劳该如何评定?”
李治一听这话,脸上满是狐疑之色,眼睛瞪得大大的,疑惑地看向李世民,有些不解。
长孙无忌嘴角微微一抽,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瞧向李治。犹豫了好一会儿,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陛下,此战……好像确实与秦驸马无关吧?”
李世民看着两人的反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辅机,论功行赏之时,你可要记住今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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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特战队员不辞辛劳的送来一封报平安的书信,秦浩颇为欣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辛苦了,好兄弟,天气渐冷,千里独行,夜宿之时小心着点野兽,别受了风寒,你们都是我手下的强兵,少一个我都心疼。”
乙六无比感动,单膝跪地:“驸马,千万不要过于担心,胡国公一切安好,大军作战可容不得半点分心呐。”
秦浩拉起乙六点了点头:“放心,孰轻孰重我自是知晓,别急着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再归,信鸽交给大宝就成!”
乙六满眼带泪的出了大帐,赵虎急匆匆走了进来:“驸马,捷报,乔师望分兵包围了浮图城,欲谷设因畏惧唐军威势,未战先降?,如今侧翼威胁已除。
契苾何力夜里偷袭田地城,辛獠儿与高侃先登城墙,打开了城门,
麹智盛不肯投降,契苾何力下令焚毁了城池以震慑敌军,共俘获男女七千余人,张龙受了轻伤,不过不碍事。?
残军退往高昌都城,城中的探子传出消息来,麹文泰,吓死了!驸马,您看您现在可不止是小儿止啼了,哈哈哈,我们何时起程?”
看完两封军报,秦浩也不禁轻叹一声,
“唉,不怪麹文泰有恃无恐,这路是真他娘的难行,若是没有这些攻城器械早就到了高昌城下,太耽误事了!”
赵虎小声嘀咕:“驸马,那个大杀器为何不带来,岂不是完全可以弃了这些攻城器械了?”
秦浩紧盯着赵虎的双眼:“把它彻底忘掉,不要再从你的口中说出这等话来,知道吗?那不是我们立功的武器,而是用来安身立命的东西。”
赵虎被秦浩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低下脑袋认错:“我知道了,驸马就不该让我知晓。”
“那是八姑无意中犯的错,已向我请了罪,否则你以为我会让你知道?你呀,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改改。”
赵虎苦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屁,就是太过顺利没吃过大亏,传令下去,五更大军启程,全速行军,咱们争取回家过年!”
赵虎傻眼:“回家过年不太可能吧?”
秦浩双眼圆瞪,赵虎立马蔫头耷脑的出去传令。
翻看着乔师望与契苾何力送来的战报,心中盘算着时间,秦浩也是轻叹一声,
琢磨着如何破城,尽快结束战争,不久后一只信鸽腾空飞起,直向凉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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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阿元手持着风车,欢快地蹦跳着,嘴里不停嚷嚷:“祖父,快来追我呀!”
秦琼满脸慈爱,迈着步子佯装追赶,一个转身,猛地捂住后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形也微微一晃。
阿元最先察觉到了异样,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扔下手中的风车,几步跑到秦琼身边,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
“祖父,您怎么啦?是不是阿元太调皮,害您受伤了?阿耶回来肯定会责骂我的。”
说着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阿月雪儿见阿元哭了,也不明所以地跟着哇地哭出了声。
秦琼强忍着腰间的疼痛,蹲下身子,一手轻轻抚摸着阿元的头,一手给阿月和雪儿擦着眼泪,
“乖孙儿,不哭不哭,祖父没事儿,就是不小心闪了一下,和阿元可没关系,
不过我得回屋歇一下才行,你们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多时,贾氏和长乐听闻动静走进屋中。
看到秦琼一脸痛苦地靠在床上,三个孩子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贾氏急忙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秦琼苦笑:“方才和孩子们玩闹,不小心闪了老腰。”
张宝藏匆匆赶来,连忙上前给秦琼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紧皱,满脸疑惑,
“胡国公,您这身子骨虽说比不了年轻人强壮,但在下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大碍,只是扭到了。
恕我多句嘴,驸马到底是担忧哪里的疾病呢?”
秦琼一听,原本还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喜形于色:“我就说嘛,正则就是爱一天天胡思乱想。”
贾氏却冷冷地来了一句:“你忘了全伯和刘伯的事了吗?”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轻松的氛围瞬间凝固,屋中一片寂静,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阿元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看着长乐问道:“阿娘,阿耶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的小雀雀又长大了,我要和阿耶再比一比!”
秦雪软糯的声音发出:“我也要比。”
阿月连忙捂住秦雪的小嘴:“姑姑别瞎说,咱们没有的。”
长乐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绯红,眼神中满是羞涩,嗔怪的照着阿元的屁股打了一下,阿元满是不解。
秦琼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无比爽朗。
贾氏则一脸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一时间,屋中又充满了欢声笑语,方才的凝重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