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
“姑娘。”
瑾汐动作轻柔的将软轿前的珠帘合着帘幕掀了起来,然后眼神十分柔和的看着甄嬛入轿坐稳,看似随意的样子将珠帘一同放了下去。
“起轿!”
铿锵有力的两声像是将这绿瓦高墙分隔开来一般,甄嬛坐在软轿内用手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睛带着嘴角皆是笑意。
好巧不巧这温实初脚步倒也挺快,看着离的越来越远的那红红的软轿,好像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一般,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
“娘娘,温大人来了。”
温实初微微躬着身子,身上还是背着那个不曾更换的药箱,走的近了些便双膝跪地给眉庄行请安礼。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只是这屋子里的味道他总觉得十分熟悉,他猜到了是谁来过,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她过的如何,那人待她又如何?
“温大人,请起。”
眉庄声音柔和的说道,可是这温实初竟毫无反应,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瞧着眼前温实初这副有些颓圮的样子,这还是在她的面前,若是一个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这温实初的脑子像是沉浸在了对甄嬛的无尽思念里,竟一点没听见眉庄说话的声音。
“大人,温大人!”
一旁的润香瞧着这温实初没有半点儿反应,便大声唤道,跪着的温实初像是一下被抽离出来,一脸的迷茫模样叫眉庄看着着实有些气恼,怎么就对他动了心……
“大人,太后叫你起来说话,怎么今日大人好似心不在焉一般?”
润香一点没有给温实初台阶下,只直白的瞪着温实初看着,不过这番直白倒把温实初看的有些脸红了起来,像是心底的秘密被人拿在阳光下暴晒了一般。
“太后娘娘恕罪,微臣许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在娘娘面前晃了神,还请娘娘责罚。”
“若是昨夜没休息好,今日你便告假就是了,这太医院一日无你还是能有人治病的。”
眉庄这话说的实在讥讽,不过倒也把温实初从那自我的幻想中拉了出来。
“微臣有罪。”
这几个字说的眉庄更是心有火气无处宣泄,有时候她最讨厌温实初这像牛皮纸一般的气性,说要一次性捅破好像又还差点儿功夫。
“润香,给温大人砌壶浓浓的茶来,好叫他醒着神,别一下子出去瞎走走错了道,才是罪大莫及了。”
“是。”
润香出去后,温实初也好像放松了许多,有时候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在眉庄这里会觉得十分安心。
明明眼前的这位是最尊贵的太后娘娘,可是却没有半点儿遥不可及的样子。
“你猜对了,她来过了。”
看着温实初有些颓丧的模样,眉庄便将他心中所想直言了出来。
“难怪,难怪……”
听到眉庄的话,温实初只点头重复说着这两个字,但是方才的颓丧模样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哀家叫她来,是说赐婚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对她抱有幻想了。”
“温大人,你如今年岁也大了,也该成家了,别总是把心思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也该朝前走走看看了。”
眉庄看着眼前的温实初,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是如此的深情,可是他的深情这一世她是不可能再次拥有了。
只是希望他能够朝前走走看看,他心里的那个人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娘娘,微臣谢谢娘娘体恤。”
温实初方才起身的双膝,这时候又跪了下去,不过气色却要比方才好了许多。
“特意命人请了微臣,专程来说这件事情,太后娘娘的这份心意微臣无以回报,只一心一意将娘娘的身子照顾无虞,便是微臣此生最大的功德了。”
这几句话说的情真意切有些过了头,眉庄实实在在听出了温实初嗓子眼的哽咽声。
她低头看着她曾经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一个男人,只想感叹一句,上一世的情意当真没有半点的辜负。
“好了,起来吧,温大人。”
“如今她过的很好,托了你我的福。”
“温大人你的事情哀家也不是有意要过问,更不会以权利压制你要求你一定要成家,反正你记得你此生最大的功德在哀家身上便是了,哀家打量你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眉庄无意要将眼前的温实初据为己有,这情爱之事从来都不能勉强,况且如今还有身份地位的悬殊,她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便对自己的子女不管不顾。
“微臣遵旨!”
温实初其实心里早已对眉庄有了不甚妥帖的想法了,或者再仔细说便是身在其中不知其意。
可能是心底的牵挂叫他有了些许的安心,亦或是此刻的眉庄实在温柔,也实在替他打算,他竟直起了微微躬着的身子,眼里尽是爱意的看向眼神里同时爱意满满的眉庄,眼神相遇时两人都只浅浅的笑了。
这笑是大方得体的笑,是对过往释然的笑,更是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