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众人被这连番的意外砸得全然摸不着头脑,殊不知,鬼市之中那日曾向甄泠朵施以挑衅眼神的拍花子老头却是正对着这满地的雕像蹙眉。
那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从各处搜罗回来的东西,国外的邪神,权且不论其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在他看来,终究是些的信不过的舶来品。
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里,无数神明涌现,有不知凡己的英雄人物在危急关头护着数不尽的黎明百姓,虽说他们之中总也免不了有谁经受不住诱惑,亦或者是被无尽的屈辱折磨,最终化为厉鬼,一改前世救人救世的本性,却也总好过国外那些个不知名的玩意儿。
但偏生,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竟然都像疯了一般,居然秘密供奉着这些玩意儿。
要不是宋珩和甄泠朵发现了异样,他们或许还被蒙在鼓里。
诚然,作为鬼市的一员,他们与外头那些正在想方设法联结一众有志之士肃清各地鬼蜮的家伙们本就持截然不同的立场,该是时刻针锋相对,绝不曾有任何转圜余地才是,可在此事上,双方却是难得同统一了战线。
正也是因此,他们才能抢在除灵官方之前,先一步动手,悄无声息的将各家藏匿的东西都一股脑儿搬走了。
虽说这一发现,得益于那两位。
但先前的数次交锋,拍花子们到底是没能在宋珩和甄泠朵手里讨要到什么便宜,如今既然能有机会可以顺势摆他们一道,这些人自是乐意得很。
只可惜,宋珩和甄泠朵现如今对此全无所知。因着好容易才摸到了些境外邪神的线索,彼时这两人几乎是卯足了劲儿顺着那条线索查。
失踪案的确是因着拍花子而起,但现如今他们身后赫然多出了些境外邪神,甄泠朵等人仔细分析过其中利害,自然也就免不得先紧着那些让他们兀自胆寒又未知的东西来。
“拍花子一定还会继续作案,留意各方线索,务必要将各地发生的事情,全部都集中起来讨论。”这是宋珩一开始便给出的提议,只可惜那时候除了甄泠朵和海市的案子外,他们还不甚猖狂,及至后来事态演变愈发不对劲儿,饶是除灵官方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但因着始终都没能寻到机会遏制敌人的猖獗行径,自也就一直都没能腾出空来思虑旁的事。
眼下他们既是在全无预料的情势下,莫名和逐明侦探社的众人通力合作,得了宋大社长的指点,众人自是不敢贸然说半个不字。
当下,拍花子一案最难的便是找出线索。甄泠朵自己作为亲历者,都尚且说不清楚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落入了他们的圈套,而如今酒店众人,冷不防瞧着那一连串委实看不出有任何被强行破门印记的房间,更是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卖糖人的老爷子连半点犹豫也无,便径自将身边这些个雕塑一股脑儿烧了个干净,瞧不上的东西,自是该彻底毁了才好。
只没成想,好容易处理完一堆,没好气的回头张望,竟是不偏不倚就对上正有个小孩兀自拿着那雕塑当球踢。
“也不嫌脏。”
他兀自喊了一声,那小子倒是听到了,可惜脚下的动作没停,发狠似的踢了一脚,眼睁睁看着那东西兀自飞得老远,小跑着追上去重又拿起来把玩。
瞥见上头的裂痕时,小子竟也是颇为鄙夷的啧啧两声,下一瞬又是毫不客气的用力踢飞!
明明那雕塑是个活灵活现的人,可身为孩子的他对此也从无半分敬畏之意,踢碎了一个,便重又跑回来拨弄第二个。
“累了的话,就不踢了,奶奶我也一把火烧掉得了。”老太太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自顾自笑着说道,但却到底是没有阻止的意思。
可惜甄泠朵和宋珩不在,若是不然,他们一定能一眼就认出这几位老相识。
当着她的面掳走小孩的老爷子,以及没能掳走甄泠朵索性就趁势发挥,却终究是没能有机会将宋珩彻底推上风口浪尖的祖孙二人。
是了。
他们就是拍花子,如今正藏身在鬼市之中。
外间众人为了寻访他们的踪迹,赫然是已经用尽了手段,但遗憾的是,始终都不得其法。
至于此番无意间和宋珩等人形成了同盟之势,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国外那些个名不见经传的邪神自找的。
居然胆敢和他们这些拍花子抢人,可不就得为这疯癫的行为付出些惨重的代价。
不论是烈火焚身,亦或者是被踢得四分五裂,都是他们应当受的。
既是没长眼,那自然是该多受些教训才是。
邪神一案和国外恶魔之事,陈书易都没能帮上多少忙,但连同梁风祁一道调查鬼市所在,陈老板却是一点不含糊。
和麾下众人最终锁定具体位置的那一刻,梁风祁便想着要即刻通知宋珩,鬼市大开,是远比拍花子肆虐更值得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仔细应对的大事。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却是被陈书易制止了。的
“我亲自去一趟。”
冷不防听着他这一句,梁风祁不由得楞住。为了确认鬼市的位置,他这几日都是急吼吼从侦探社跑出来和他会合,再仔细甄别对错,如今好容易才有了些线索,这人居然想走?
那一刹,梁风祁心下不由得涌现出些许不安。
他倒也不是担心旁的什么,实在是陈书易向来和宋珩不对付,虽说两人碍于世间情势而不得不联手,但说到底私心里终究是谁也不肯轻易服了谁。骤然听着陈老板这一句,梁风祁只怕他会倏然远走,独自一人前去面对诡谲遍地,危机四伏的鬼市。
纵是心知自己未必能拦得住他,可梁风祁却还是倏然站了起来,兀自拦在陈书易面前,一字一顿地道,“陈老板,鬼市危险重重,不可贸然前去。”
他语调坚决,言辞沉重,配合上那略显凝重的神色,却是让陈书易好半晌都没能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