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庚年看到崔家几位爷,面色立刻沉了下来,眸光暗潮涌动。
爱乌及乌,自然恨乌及乌。
冯远向来察颜观色,立刻解释。
“崔家爷们都和离了,单着!皇上开恩,让他们也来了。”
“他们不还守着孝?”
冯远尴尬地笑:“这不是,皇恩浩荡吗?”
平庚年懂了,什么皇恩浩荡,只怕皇上有坑等着他们跳。
他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同二皇子、七皇子打了招呼。
二皇子素来体弱,一般不出席这样的活动。
只不过,今儿小杨氏到场,二皇子妃不放心,拖着他一起来了。
七皇子妃也来了,因为显了怀,动作不利索,落在了后面。
彼此见了礼。
一起在园子里逛。
因为是乞巧节,男女大妨就不太讲究了。
园子里三五成群的,都是年轻姑娘,二皇子他们边走边逛,心情也好了起来。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七皇子妃身边伺候的人。
她禀报七皇子,说七皇子妃突然肚子不舒服,先去厢房歇着了。
七皇子急着想去厢房,却被对方拦住了。
“爷,主子说了,她只是颠累了,略休息一下便好,您还是陪着诸位爷吧!”
七皇子再三叮嘱下人一定要伺候好七皇子妃,这才没坚持去厢房。
冯远也急了。
“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长公主今儿可是带了府医来的。不如,去请一请?”
宫人连连摇手。
“多谢冯掌事,不用那么麻烦,劳师动众的,主子真的只是累了,歇会儿便好!”
冯远这才作了罢。
待宫人走远,七皇子逛园子却意兴阑珊了。
二皇子也走累了。
冯远立刻就近寻了个亭子,安排众人坐下喝茶。
宋谨央带着媳妇、孙女一路往里进。
走了没一会儿,宋谨央便让孙女们自顾自看景去。
“别跟着我们,自个儿玩去,扑个蝶、踢个毽,不比跟着我们强?”
孙女们到底还是好奇的年纪,性子活泼,行了礼后,兴奋地散开了。
几人里咏恩最大,又因突逢变故,性子沉静许多。
如今瞧着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带着妹妹们,往风景最优美的地方走去。
宋谨央带着媳妇一路赏着景,前方遇上了淳阳郡主和大阮氏。
宋谨央索性连媳妇都放了手,让她们寻个地方喝茶去,自己和淳阳、大阮氏一处坐着说话。
娉婷和淳阳略说了几句,便跟着李氏去葡萄藤下喝茶了。
三人刚刚坐下,便有宫人上前奉茶。
“长公主,是上好的岩茶,皇上可真细心!”
淳阳的语气里带着三分羡慕。
宋谨央笑道。
“说得好像皇上对你不好似的?你府里的六安瓜片大多是皇上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淳阳顿时笑了起来。
“看看,我才说了一句话,长公主便开了炮,这话还能好好说吗?”
三人笑了起来。
待停下笑声,大阮氏压低声音道。
“我今儿到时,恰巧遇上韩季氏,她是一个人来的,脸色白得哟,瞧着不太开心。
一打听,才知道韩大人禁了韩蝶菲的足,不让她出席乞巧节。”
淳阳冷哼。
“活该!好好的姑娘家不学好,非得当街挥鞭子。崔家好好在时,也没像她这么不讲理。”
说到好好,宋谨央的眸光暗了下来。
不知为何,暗卫一直联系不上她。
西利尔那里也音信全无。
她忐忑不安,总觉得拉哇瓜有大事发生,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目前什么也做不了。
不得已派出斥候前往查探。
这几日,应该会有消息传来。
淳阳见她凝了眉,只当她也生了韩蝶菲的气,话匣子一下子便打开了。
“你说这季氏,到底怎么教的女儿,胆大包天,害了自家姐妹一次又一次。
韩大人也不管管!
前几日的荷包事件,若非伺候蝶双的下人机灵,只怕她就是有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淳阳并不知道荷包被调换给咏书的事。
所以,当着宋谨央的面便嚷嚷了出来。
宋谨央并不生气。
因为荷包牵出平庚年,坏事反倒变成好事。
大阮氏吃惊于淳阳的态度。
韩蝶双受委屈,淳阳发那么在火干么?
疑惑间,突然看到前方出现薛至的身影,他笑着同身边的女子说话。
男的帅气俊逸,女的贵气婉约,当真是一对璧人。
再定睛一看,女子赫然是韩蝶双。
大阮氏恍然大悟,打量淳阳的眼神便戏谑起来。
淳阳看出大阮氏的打探,顿时有种被看破的囧劲,不好意思起来。
大阮氏有心为难她,故意沉着脸假装生气。
“好啊,新媳妇都要进门了,你还想瞒着咱们?长公主,您评评理,淳阳是不是忒小气?”
淳阳急了,连忙解释。
“哪有?八字还没一撇,媒人还没说定,哪能往外说?”
“哼,当我是外人?长公主……”
“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三人闹得正欢,平庚年来了。
宋谨央笑着指了指他,“瞧,说到曹操曹操到,刚说到媒人,这不媒人就到了?”
淳阳一怔,大喜。
平庚年若愿意做媒,那这事定然板上钉钉了。
平庚年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抱拳作揖后,顺势坐了下来。
宋谨央立刻将说媒的事和盘托出。
平庚年一口答应下来。
“长公主所托,平某不敢不应。还望日后平某有求时,长公主也能爽快答应。”
宋谨央笑容一僵。
哼,想得美!
才说了没几句话。
冯远满脸急色地跑过来。
“长公主,求您府上府医一用。”
几人顿时色变,连忙问怎么了?
宋谨央则立刻吩咐人去园外寻府医。
“哎,七皇子妃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冯远沮丧道。
七皇子妃五年不孕,为求这一胎,喝了多少药,求了多少菩萨。
好不容易得了,却……
宋谨央眉头紧蹙:“到底怎么回事?”
冯远摇摇头,他也不是很清楚。
平庚年离开后,他伺候着二皇子、七皇子等人喝茶。
“没过一会儿,刚才来禀报七皇子妃的宫人,面色惨白地又回来了。
一进亭子,便‘扑通’一声跪下,说七皇子妃不好了。”
七皇子失魂落魄地起身,失手打破了茶碗。
连声懊恼,不应该答应七皇子妃的要求,就不应该让她来。
冯远无奈叹息:“七皇子妃不知怎的,非得前来不可,七皇子只得依她。”
宋谨央突然插话。
“她娘家可来人了?”
她问的是孟氏,孟老夫人自云箭秋回京那日后,便再也没见过。
整日里深居简出,拒绝了大多数拜帖。
一副与谁都不交往的态势。
这是,想做孤臣?!
“来了!和孟二少、三少一起来的,早早便入了园。”
“素香,跟着宫人去找孟老夫人,禀告她七皇子妃的事。”
孟二少是孟老夫人的孙子,正沿着主道闲逛。
突然,前方窜出来一个姑娘。
芙蓉面、凝脂肌,身形婀娜多姿,行止典雅旖丽,通身的贵气,瞧得心一软。
他的眸光微眯,正想伸手相扶。
那姑娘赶紧侧身避让,微微福了福身,说了句“得罪”,旋即离开。
鼻翼间,似乎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勾得他心神微荡。
耳边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咏书,你没事吧?”
“没事!”
咏书!
原来她就是咏书!
孟二少脸上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