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盛是个好孩子。”
帝霜扣好安全带，往后座上那个黑色书包看了眼，“你要是不接他的钱，恐怕他心里会过意不去。”
“嗯，这些钱用来给那几个孩子买点换季的衣服鞋子什么的倒是合适。”裴澜鹤歪头笑了下，启动车子，驶离糖水铺。
车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帝霜整个人都很放松。
她想到新盛的父母，秀气的眉微蹙，“果然，天底下多的是不负责任的父母。”
当年扶薇将她扔在孤儿院门口。
新盛的父母将他独自扔在夏城。
帝霜有时候会想，“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生…”
她知道扶薇的答案，生她是为了折磨她。
提到生小孩的话题，裴澜鹤总是格外敏锐。
“霜霜，你生下来就该被人疼爱的，新盛自然也是。”
她看了他好一会，“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孩，你会喜欢tA吗？”
裴澜鹤的侧脸线条硬朗分明，薄唇轻抿着，看着有些紧张。
他犹豫了很久，帝霜也没急着听他的回答。
而是给够了他时间。
直到车子停进车库，裴澜鹤才发出声音，“我们不会有孩子。”
他的手扣紧方向盘，仪表盘的灯光照进他眼里，显得有些讳莫如深，“老婆，问题在我，是我没办法从小时候的阴影中走出来。”
“因为有了你，我才开始真正理解我父亲。”
“他当年为什么那样恨我，明明我是他亲生的孩子，也是他和我母亲爱情的结晶。”
“他深爱着我母亲，正是因为深爱，所以在失去时才会那样痛不欲生。”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恨我入骨。”
裴澜鹤呼吸很沉重，有些如鲠在喉。
“我…不是不喜欢小孩，也知道你喜欢孩子…”
“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
他眼睛发酸，连指尖也控制不住地颤抖，“霜霜，我…不敢去想…万一你…”
帝霜扑过去用力抱紧他，安抚着他，“别怕，我好着呢…”
“虽然我很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
“但如果我怀孕让你这么恐惧的话，那我们就去领养。”
她遮掩着心里酸楚，语调轻松，“而且你忘啦，我不可能怀孕的，别怕。”
裴澜鹤缓了缓心神，“霜霜，我不能失去你。”
-
很快到了除夕这天。
今年除夕，帝霜是在鹤城过的年。
沈听和周丞也来了鹤城，带着沈息一起。
中午时，帝霜和裴澜鹤在温山庄园和他们一起吃的团圆饭。
程念华的精神恢复好了，这两个月来再也没有发过病。
她记起了孤儿院的孩子们，自然也记起了那场大火。
那是她最后一次精神崩溃。
后来帝霜带着她去了帝城的福利院，告诉她现在的福利院就是过去那所孤儿院。
程念华在福利院里住了半个月，成天和那群孩子们待在一块，心里的伤也在慢慢痊愈。
餐桌上很热闹。
程念华的两边分别是帝霜和沈听，在她们旁边坐着裴澜鹤与周丞。
沈息挨着周丞坐。
两人不见面还好，一旦见了面显然还有几分别扭。
周丞过来见到沈息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擦眼镜。
他故作礼貌地叫了声，“哥哥好。”
气的沈息把眼镜擦的“咯吱咯吱”响。
“今天的团圆饭啊，有几道大菜都是程院长亲自下厨做的呢！”柳姨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程念华：“很多年没有下厨了，手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的味道了。”
她站起身，给在场的几个孩子都盛了碗乌鸡汤，“来，都尝尝我现在的手艺。”
帝霜他们三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时隔多年还能尝到熟悉的味道，瞬间红了眼眶。
沈听最先掉眼泪，她小时候是待在程院长身边时间最长的孩子，“妈妈，这汤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以前的条件不算好，像乌鸡汤这样的补汤只有在生了严重的病或者是逢年过节时，才会吃到。
周丞给她擦眼泪，眼神中满是心疼，“…宝贝。”
沈息刚冒出的泪花一下子收回去了，他没好气地在桌子底下碰了下周丞的腿。
周丞转头望过来，“…哥哥，保持点…边界感…好吗？”
见到沈息吃瘪，沈听破涕而笑。
“大过年的，可不兴哭唷…”程念华也红了眼，她坐下，“来，我们吃饭吧。”
程念华的目光落在面前这群孩子们身上，见到他们一个个长大了，又找到了携手相伴一生的人，她很欣慰。
“沈息啊，听听都有男朋友了，怎么也没见你找个女朋友回来给我看看呢？”
正在喝汤的沈息被呛了下，“妈，大过年的，提这些没有的东西做什么？”
程念华笑笑，“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能不急吗？转眼就快三十的人了。”
“没有女朋友的话，总有心动的姑娘了吧？”程念华退而求其次。
沈息：“没有。”
“男的，男的也行。”
沈息嘴角抽搐了下，“妈，你说什么呢？”
没想到程念华这么快就跟上了时代的脚步。
思想变得开放了。
帝霜和沈听笑个不停。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
夜晚，帝霜和裴澜鹤回了裴家。
裴青渡已经出院了，这段时间都在家休养身体。
两人到家时，裴青渡正在修剪家里的龙血树。
“霜霜来了，快坐。”
帝霜和他打了招呼，她带了很多补品过来，“叔叔，听鹤儿说你身体恢复的不错。”
裴青渡：“一点小毛病，本来用不着养这么久的，是小登不让我去公司，瞧这几个月把他累的，人都瘦了些。”
“叔叔，鹤儿是心疼你。”
“我知道，”裴青渡感慨道，“还是儿媳妇你调教的好，我崽有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了，都会心疼我这个老家伙了。”
裴澜鹤接了个电话回来，正好听见两人在聊他，“爸，别在我老婆面前损我形象啊…”
帝霜莞尔，“没呢，叔叔在夸你。”
裴澜鹤“哦”了声，“夸我什么了？”
裴青渡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夸你会疼老子了。”
帝霜点头，“嗯嗯！”
“爸，你这话说的，我从小就挺疼你的。”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
细细品来就会有几分倒反天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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