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霜看了她两秒,笑出声来,“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当时会说出程念华,是为了拿她当筹码威胁我,只是为了你自己。”
祝无恙被她戳穿,脸上红了又白,“姐姐,你拥有了那么多,我什么都没有,难道我不能为自己争取吗?”
她们是亲姐妹。
帝霜有身份有地位也有爱人,甚至还得到了霍修临的心。
而她这个妹妹,一无所有。
她心里涌起一股委屈,“再者说,我只不过是学着姐姐当时的样子,拿程念华当筹码,这是你教我的,我学的是你。”
“姐姐,你再不想认我,也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在拿人当筹码这件事上,我们是一类人。”
帝霜看她的眼神冷淡,语气带有几分嘲弄,“我们是一类人?你真有脸说。”
她打量着祝无恙,女孩今天穿了件嫩黄色的短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还有她手里提着的礼物袋,看包装像是男士皮带。
“你是来找霍修临的。”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
“女朋友?”
“还是…所谓的妹妹?”
帝霜越说下去,祝无恙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叮——
电梯门开了,门外站着的人是霍修临。
他见了电梯里的两人,先是愣了下,随后目光落在帝霜身上,“霜霜,好久不见了…”
帝霜没心思搭理他,越过他往外走。
“霜霜。”霍修临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眼眶红透了,他注意到帝霜眼底的不悦,缓缓松开了手,“你怎么来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霍修临很久没见过帝霜了,还想着挽回关系,“霜霜,从前的事…你还能原谅我吗?”
帝霜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句,“我怀孕了。”
霍修临动了动唇,不可置信道,“…你,怀孕了?”
他想到那场火灾对帝霜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顿时明白她是故意在欺骗他,“怎么可能,你的身体已经不能生育了。”
帝霜气笑了,一把攥过他的领口,语气中带着怒意,“所以,你还觉得自己值得我原谅吗?”
“当年的事,你妈是主谋,”
“而你,也算是帮凶。”
他们都想着息事宁人。
唯独委屈了帝霜。
“滚出我的生活。”
帝霜撂下这句,径直离开了。
霍修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受控地落泪。
“修临哥,帝霜她…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吗?”祝无恙再一次确认道。
她试图在帝霜身上找回平衡。
一想到帝霜风光的表面下藏着无数心酸苦涩,祝无恙的心里就好受很多。
她承认自己的思想病态。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
帝霜找到了裴澜鹤,他正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走神,视线不知落在哪里。
直到她在他身边坐下,他才有反应。
“…老婆。”
他唤她,不自觉红了眼尾。
“我在呢。”帝霜抱着他,在他背上拍了拍,“我来了,不会有事的。”
裴澜鹤的嗓子干哑,“我今天才发现,我爸真的老了很多,和我记忆中的模样不一样了…”
就像是病倒后,瞬间白了头。
“我早就不恨他了。”
他闭了闭眸子,有些懊悔,“也许我当年不应该那么恨他。”
帝霜安慰他,“当年的事没有是非对错,站在彼此的角度都很痛苦委屈。”
裴澜鹤整个人都有些发冷,“霜霜,我不能再失去父亲了,我要他好好活着,看着我们结婚…”
“嗯,叔叔一定会好好的,别怕。”
…
天色渐暗,像是被蒙了层蓝色玻璃。
裴青渡就是在这时醒的,他感觉到唇上湿润,应该是有人拿棉签给他嘴唇上抹了水。
“爸,你醒了。”
转过头,对上亲儿子的眼睛。
“小登,你在啊。”
裴青渡扯唇笑了下,“这回,终于轮到你伺候老子了。”
裴澜鹤:“……”
怎么也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你都这样了,还记挂着这个。”
“嗯,记得很清楚。”
裴青渡抬起手,裴澜鹤立马把自己的手握上去,“爸,哪不舒服吗?”
“头过来点儿。”
裴澜鹤低下头,脑袋猝不及防地被亲爹揉弄了下,“小登,还是现在的银发看着更桀骜难驯些,看着不好说话。”
“知道了,那我以后一直染成银的。”
裴青渡却摇头道,“染多了伤害身体,等以后霜霜那孩子怀上了,生了孩子,你就别染了。”
裴澜鹤欲言又止,最后只问了句,“为什么?”
他没有说帝霜的身体很难怀有身孕。
也没有说是他自己不想要孩子。
更没有告诉裴青渡他被剥夺了当爷爷的权利。
裴青渡:“好歹让孩子看看他亲爸的原始皮肤吧?”
裴澜鹤:“……老登泥!”
算了,好在裴青渡好有精神与他玩笑。
裴青渡逗了儿子两句,是为了让儿子不要为他担心。
“鹤儿,老登我这一病倒,公司那边就全得靠你了。”
“商场如战场,有些人不是好相处的,你待人处事别太好性子。”
裴澜鹤慢慢抛出个问号,“到底是我给了你怎样的错觉,让你觉得我好性子了?”
裴青渡失笑,“我崽都能原谅当年的我,这不是挺好的性子嘛,谁敢说你性子不好了?要我说你这性子就随了我,好的不得了。”
“自己夸自己~”
父子俩相视一笑,相处的状态很温馨。
裴青渡:“你已经在帝城创立了自己的游戏公司,现在又要顾着家里,估计要两头跑了,恐怕要辛苦一阵。”
“这个你别操心了,好好养好身体。”
“我是得养好身体,还能多管着公司几年,多给我崽挤出点时间去约会结婚,以后你有了孩子我就退位了哈,也该让我含饴弄孙了吧?”
裴澜鹤抿唇,“弄什么孙,你也不嫌麻烦啊?”
“我不嫌,”裴青渡望着他,眼里是很浓的愧疚,“当年是爸爸亏欠了你的童年,可惜过去的时间回不来了,只能寄希望于你的孩子了,多少能让我弥补点,那样我心里也好受点。”
“……”
父子俩的对话都被帝霜听了去。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挂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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