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伪造自杀倒推演

    仇陌挑眉:“哦?慕三姑娘要我说什么呢?”

    “当然是,让仇大人说一说,陆姨娘的死因了。”少女巧笑嫣然,“仇大人信吗?巫蛊杀人?还有,三公子亦是见多识广之辈,做过那么多死刑复核,信这样的隔空杀人吗?”

    谢沉云轻笑无言,仇陌下意识先看向他,过后自嘲般道出:“本座常年刀口舔血,这种深宅妇人的谋害手段,不甚了解,不过本座树敌无数,也许也有人巴不得让本座去死,做了这样的人偶诅咒?巫蛊杀人,本座说不准,但隔空杀人……慕姑娘一提,本座竟也诧异,实在是,不该啊。”

    谢悯生霎时间瞠目,也仅一瞬,镇抚使发话,谢沉云默认,在行止院搜查到的这份证据现在只显得荒谬,打了谢家众人的脸,平白遭她一顿嘲。

    但如今是查真凶,证据被否决也无所谓,证据越少只怕是越难定罪的,一时间将局面推向更深的雾霭中。

    “几位说得是,巫蛊不可尽信。”谢悯生对她道歉,“方才咄咄逼人,让慕姑娘蒙冤了。”

    “唉?也怨不得二公子,这凭着已知结果求未知过程,难免衔接不上、漏洞百出,更何况这推论还是谬误。”慕徊灵轻嗤,“否则我也不会从一开始问时机、动机、手段方式。而且我未必蒙冤呢?仇大人还没说陆姨娘的死因。”

    仇陌顺势接话:“悬梁自缢,当然是窒息而死。”

    “是窒息而死,但假若是方才巫蛊伤人之说不成立,便不可能是陆姨娘受人偶操控,鬼怪附身才上吊自缢的,如果不是,那只能是他杀,这第一推测,便是有人先杀后挂,陆姨娘上吊时就已经是昏迷或者死亡状态了,至于第二推测,就不得不提到我与沉云在雾襄遇到的丑事了。”

    慕徊灵惯于挑拨人心、制造悬念,谢沉云眉心一拢:“慕三姑娘直说便是。”

    “在雾襄时,有人用醉仙桃使被害人麻醉昏迷,然后再行凶,醉仙桃可麻醉、可致幻,类比此案推导,推测二则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陆姨娘陷入幻觉,系白绫、踏板凳自缢;其二是陆姨娘被迷药毒晕,又让人结绳悬挂,伪造自缢场景。”

    但明显,上吊自杀算是一种清醒的死法,纯粹致幻下,被害者会陷入混乱之中,行动也受限,陆姨娘在幻觉之下上吊自尽与前面所说的巫蛊杀人一般,可能性微乎其微。

    众人不约而同将重心偏向第二点。

    慕徊灵让蓝桉取来一个小盒,打开盒子后,香气沁人心脾,与她身上的气味九成相似。

    “那就说第二种可能,陆姨娘被药物毒晕。北镇抚司的证据簿上,未查到陆姨娘曾接触或使用相关药物,房间中没有检查出迷药,仵作也未验出陆姨娘曾经中毒,处处没有迷药痕迹,反而出现了我所用的玉练香,玉练香无毒无害并不可能导致陆姨娘昏迷。”

    谢悯生忽然道:“那就只能是有人进入陆姨娘的房间,亲自动手,让她昏迷,之后进行上吊自杀掩饰。”

    “一切要问仇大人了,锦衣卫负责现场搜查,并让仵作验尸,而谢家人则大费周折在行止院找到人偶,关键证据都掌握在仇大人手中,你向谢家人说了什么,又隐瞒了什么?现在是不是该公之于众了?”慕徊灵问道。

    仇陌眸光一暗:“二公子,撒谎撒够了吗?你一直都知道陆姨娘是死于他杀,却一门心思将罪责引向莫须有的巫蛊杀人,要本座陪你演到几时?”

    是也,从一开始,这二公子就在装懵罢了,分明自己也是不信巫蛊杀人的,却要将死因引向巫蛊,竟是两步走,先要在这一条道上坐实慕徊灵的贼心,再不济,陆姨娘房中出现的玉练香更能佐证慕徊灵的“害人之谋”。

    故作无知,然后推着逻辑前行,引向屋中留存的玉练香。

    谢悯生惶恐,忙不迭向仇陌谢罪:“是在下愚钝,一时紧张失言。”

    “二哥,非你失言,是那真凶从始至终都知道隔空杀人不可实现,最初就是要在那日实现谋杀,伪造自杀情景,再以这等怪力乱神让陆姨娘的自杀‘合理化’。”

    谢沉云又道:“否则,怎会不慎在现场遗留玉练香的痕迹。”

    真疏忽假不慎,存的什么心思,也只有那法外狂徒知晓。

    看似合理,全然刻意。

    谢悯生闭眸吐息,再睁眼时略显怅然,“若是蓄意谋杀,那不是,更叫人寒心吗?陆姨娘一直与人交善,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不该。”

    蓝桉气结,忍不住驳了一嘴:“二公子,这不是你存心污蔑小姐的合理缘由。”

    “我只是细思极恐。”谢悯生辩解,“不是存心污蔑慕姑娘的,先前仇大人亲自结案,称慕姑娘嫌疑重大,我才先入为主……”

    慕徊灵啧声:“其实粗思也恐啊,不论哪一种可能,好像我都是杀人凶手,是谁要用我来挡灾啊?”

    此话一经出口,让现场陷入尴尬无声之中,最心闷的还是那谢悯生,这是母亲常说的,说多错多,现在他里外不是人,反被他人怀疑。

    先入为主,真真是害人不浅。

    慕徊灵轻咳两声,先行破冰:“此事不怪二公子,有先前的结论摆着,难免处处都试图印证我的嫌疑,人之常情。”

    仇陌口吻冷淡:“也是本座失职,先前草草结案,让慕姑娘成众矢之的,遭人怀疑,先前告诉谢家,陆姨娘是被你所杀,正是你刚才所提到的第一种推论,谢家搜查到的人偶成了杀心的印证,才就此论断,是你所为。”

    慕徊灵淡笑:“镇抚使大人所说,不无可能,但我相信,死人是可以说话的。”

    她稍顿话语,“仇大人,我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仇陌起了些微兴致:“慕姑娘只管说。”

    “往后仵作验尸,应请画师在场,描摹死者形状,包括体态、伤口,以此作为仵作结论的吻合;再者,锦衣卫到现场勘察,也应请人如实记录案发现场的场景,最好也应附加图画,毕竟证据需要尽早固定,时间一长,万一遭人破坏,可能就说不清了。”

    慕徊灵红唇轻扬:“现下,就以我杀害陆姨娘为结果,倒推我的作案手法,是否能与证据簿已有的记录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