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霏 作品

第54章 大美罗敷丸(八)

第54章 大美罗敷丸(八)

回到府衙正堂,上街查访竹尖儿的捕快们已经回来,个个垂头丧气的,抱怨腿都跑细了也没找到人。`h/u~l¨i*a!n^b!o′o-k?.^c+o_m-

“这厮见天儿在街上摆摊,偏我们要寻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你说怪不怪?”

“早上还领了大人的赏银,突然就不见了踪影,家里也没见回,哎你说,这厮能上哪里去?”

“家里也没人,就一个老娘躺床上,饿得要咬人似的。”

这帮捕快们从大早上跟着易大人去郊外溪边出现场,忙活了一天了,到现在可谓筋疲力尽,在大堂上东倒西歪地趴着。

一、卖货郞,二,停尸房,到目前为止,一个都没查到有用的线索。

但凌岸似乎并不很着急,打了个呵欠,转头回客栈睡觉去了,现在陈楚之那屋子可就属于他一个人的,跳上床四仰八叉睡下了,任孙小空在他身上跳在跳去也不醒。

第二天,不用轿子抬,自己领着顾不全和花摇铃上府衙去,让人调来先前三宗案子的卷宗,一头扎进去看卷宗去了。

花摇铃终于找到了机会,紧跟在凌岸身旁,又是亲手斟茶,又是为他掌烛的,垂眸顺眼贤德淑慧之态,只是时不时地冲顾不全一笑,满面都是春风得意。

顾不全根本就没在意,正缠着张捕头带她去牢里探望陈楚之呢。,x`x!k~a!n_s`h?u^w?u\.-c*o`m+

凌岸从卷宗里抬起头来,只见到顾不全与张捕头离开的背影,没有喊她,也没有起身追

随,只是呆了一呆,又埋首盯着卷宗。

花摇铃暗暗舒了一口气。

良久,凌岸念叨了一句:“大美罗敷丸,因,或果?”

花摇铃急忙问:“嗯,傻蛋,你说啥?”

凌岸愣了一下,看着花摇铃摇了摇头。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旦开口,顾不全就能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根本无须解释,但眼前

为他“红袖添香”的花摇铃显然做不到。

而目光所到之处,没有顾不全的身影。

“她还没回来吗?”他叹了叹气。

花摇铃气鼓鼓的:“刚走,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呢,就惦记上了?人家可是去看望饱读诗书的陈公子去的,没准还要相对哭一抱呢,没这么快回来。”

凌岸望着大堂外,若有所思。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刚刚好只够走到府衙地牢门前。

一个穿着斗篷遮掩严实的人正匆忙地离开。

“师父。”顾不全唤了一声,立即追了上去,但那人转过了巷子拐角就不见了。

她对于穿斗篷的人特别敏感,但那人的身高体量与师父相差甚远,从外形上来看,应该不是师父,也不是枫叶镇一再出现的斗篷人。?微`[#趣&?%小·说* =|最u¨新¨+章^?\节±?更\°<新?|£快§?{

“怎么了,不全姑娘?”张捕头诧异地问道。

顾不全望着空空的长巷,讪讪地答道:“没什么,看花眼。”

阴暗的地牢里,传来陈楚之均匀的鼾声。

难以想象,一个又酸又腐还带着些许洁癖的书生,竟然能在死牢里睡得如此香甜,连张捕头也大为惊奇,这都快要被砍头了,还这么没心没肺。

“陈公子。”顾不全唤了好几声,陈楚之方才醒过来,忙上前来隔着牢栅朝她施礼。

“不全姑娘来啦,小生这厢有礼。”

“死牢,就别讲究了。”张捕头都看不过去了,这酸腐味实在叫人牙根疼。

“陈公子。”顾不全又唤了一声,早想好的那些宽慰的言语却说不出口来。

“不全姑娘不用担心,我没事。已经听牢头说了,济王府指名让傻蛋兄来查案,相信小生很快就能够洗雪冤情的。小生还要进京去考恩科呢,答应不全姑娘将来要做个好官,还要上书增设女科,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的。”

陈楚之反倒呵呵笑着宽慰,顾不全不禁红了眼圈,如果这样的陈楚之都要被砍头,那这世道就真没有天理了。

“是小女子不才,实在对不起陈公子,验尸的结果,还是对你不利。”

陈楚之愣了愣,又笑道:“不着急,吃饱了睡一觉,没准明日一早醒来,就豁然开朗了呢。”

“嗯。”顾不全点了点头,犹豫着问道,“陈公子,那上半夜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就不能说呢?”

陈楚之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很坚决地摇头。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行踪关系重大,但与命案没有一丝一毫牵涉。”

顾不全彻底失望。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明明知道说出行踪就可省去许多麻烦,但陈楚之即便面临就要被砍头的危险,就是不肯松口,枉费她救苦救难的一片心意。

“得,皇帝不急太监急,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不全姑娘,你对这书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走吧,死牢晦气,不宜久呆。”

“那,便告辞了。”

陈楚之揖了一礼,顾不全缓缓回了一礼,眼圈儿又红了红,急忙转身。

“不全姑娘,小生有话说。”

顾不全以为他终于改变主意了,心中一喜,赶忙又转回来。

却不想陈楚之只是朝她又揖了一礼,说道:“小生得遇不全姑娘,实乃三生有幸,见一面如沐春风。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求姑娘从今往后,不要唤陈公子,就唤在下楚之,好吗?这样就与傻蛋一样,不显生分。”

“这……”顾不全犹豫了一下。

和傻蛋在一起,从没想过生分不生分的问题,叫傻蛋也是自然而然的,而突然改口叫陈公子为楚之,就觉得很怪。

张捕头又催促:“快答应了吧,都在死牢里了,指不定还能叫上几声?”

火把之下陈楚之目光灼灼望着她,终于点了点头:“那我唤你陈大哥吧。”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不全妹妹。”陈楚之笑得比地牢里火把的光还要明亮几分。

地牢的门在身后砰然关上,天已经转黑,起风了,她打了一个寒颤,猛然发现面前赫然站凌岸与花摇铃,吓了她一大跳。

“傻蛋,你不是看卷宗吗?”她问。

“看完了,接你。”他答。

他走上前来,很自然地将她的披风给她披上。

张捕头又是笑呵呵的,只有花摇铃的面色不太好看。

顾不全想起这披风是挂在客栈里的,敢情他这是跑了一个来回为她去取来的?适才在地牢里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以前,只有师父关心她的冷热饥饱。

傻蛋,总让她想起师父。

她不禁又朝着长巷张望了一下,没有斗篷人,更没有师父。

忽然觉得那人走路的样子有点怪,怪在哪里也说不上来,就是不同于凌岸或陈楚之的样子,也不同于张捕头那样的。

不禁感到疑惑,莫非是个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