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霏 作品

第47章 大美罗敷丸(一)

第47章 大美罗敷丸(一)

已近黄昏,惊涛拍岸,海水清洗着岩石也冲刷着石屋。°比?^)奇?中u文±网!

琴宝的尸体已被运走,石屋的地上留下点点滴滴暗红的血迹。

“傻蛋,那时你站在哪里?”

凌岸默默走到他当时站的位置,离琴宝大约五、六步远的距离。

“门外还有两名差官,均背对而立。”他说。

顾不全道:“所以,在府尹大人进入石屋之前,只有你和琴宝。”

凌岸点头:“嗯。”

陈楚之一笑,学着顾不全的语气说道:“所以,府尹大人一进来就发现琴宝被割了喉,事实显而易见。”

他朝着顾不全施了一礼:“不是小生有意栽赃陷害傻蛋兄,实在是事实不容小生视而不见,傻蛋兄很难洗清他的嫌疑。不论琴宝是否有罪,在官府未审定之前杀人,傻蛋兄都是罪责难逃。”

顾不全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地上的血迹上。

凌岸半蹲于地,显然也对地上的血迹产生了疑问。

那些血迹已经干涸,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大多是滴落之状,只有少量沾染之态。

可以想象到,琴宝被割喉之后鲜血汩汩淌出,并滴落于地的情形。

“琴宝伏地,我在一旁,差役在门口。府尹大人进屋,背对我俯身向琴宝,随后惊呼将她丢下,我上前抱住琴宝。”凌岸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顾不全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凌岸胸前一片血迹,可想而知琴宝刚刚被割喉,鲜血几乎都流到他的身上。

“地上呢?”她急问。

“地上……滴落了一些,不多。”

陈楚之仍在怀疑:“血迹根本就不能说明问题,傻蛋兄完全可以乘府尹大人进门之机杀人,否则无法解释她的血全都流到他的身上……”

“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精武晓说旺 更芯醉筷”花摇铃叉着腰怒骂,“滚一边儿呆着去,瞧你那穷酸样,四书五经的字儿都认全了没?”

陈楚之委屈巴巴地走到了一旁,嘴里嘀嘀咕咕的:“小生这是合理怀疑。摇铃姑娘好歹念着小生不辞辛苦进城报官,还亲自领着府尹大人来救你,你不该如此对待小生。”

不提这事也就罢了,一提起来花摇铃更是怒从心头起。

她记得当时陈楚之来时喊的是“不全姑娘,小生来救你了”,可是只字未提她摇铃姑娘啊。

“你救我?你救的只是你的不全姑娘。再说了,救我们的是傻蛋,等你?老虎都爬过岗了都。”

陈楚之愈加委屈,嘟囔道:“夜半三更的,城门早就关了,城墙那么高,小生爬也爬不上去。小生是在城门外一直守到天亮开门,才得以进城报官,否则,又怎么会被傻蛋兄给抢了先……”

声音虽小,却还是传进了顾不全的耳中,她猛地抬起头来,而此时凌岸亦是一个激灵。

夜半三更,陈楚之进不了城,蝶梦庄的人是如何进的城?

“令牌。”

凌岸想起来,那一夜他虽然紧闭着双眼但两耳并未闲着,听见梦蝶叫开了城门,而守城的兵丁嘀咕了一句:“府衙的令牌”。

府衙的令牌,这便是症结所在。

一个女子殡仪,为何能够在福州城中立足并混得风声水起?她们所玩的那些伎两并非毫无破绽,又为什么能够在福州城中肆虐长达一年之久?据琴宝所说,她们还要将生意扩大的其他州府去。

毫无疑问,背后的靠山非同小可。`s·h`u*w-u-k+a*n¢.`c?o?m!

“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唯有府衙的人。令牌需府尹大人亲自签发,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他们推测而已,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如何能够将一个正当任上的府尹大人拉下马?

蝶梦庄的女子都已死,梦蝶下落不明,城门的兵丁只认令牌不认人,又去哪里寻找证据?

“证据……”顾不全模仿着府尹大人俯身拎起琴宝的样子,“他这样将她拎起,吓了一跳,丢开琴宝跳到一旁……”

她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衣袖,“那么他的衣袖又是如何沾染上血迹的?

“明白了。”

至此,她与他已彼此心领神会。

琴宝如果早已被割喉,那么她伏地那么久,地上早已血流成河,决不可能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滴。

唯一的解释,就是府尹大人进门之后发生的事。

能够做到杀人于无形的,也只有府尹大人了。

他能够避开凌岸的视线,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琴宝割喉,可见其功力与胆量都不容小觑。

陈楚之听了半晌,愣愣地道:“小生好像也看到了,府尹大人的衣袖上的确有血迹,当时小生以为实属正常,未曾起过疑心……”

他说着,倒吸了一口寒气,“那日天刚亮我赶到府衙去报案,府尹大人已穿戴齐整在堂上了,好像早知道有人要去报官,这么看来,果真是他的嫌疑最大了。”

花摇铃拍了拍陈楚之,傲气道:“我不懂推测,谁是凶手也与我无关,是谁都不可能是我傻蛋哥。”

她笑着挽住了凌岸的胳膊,一脸崇敬地望着他,“无论如何,我花摇铃永远和傻蛋哥站在一起。”

从傻蛋到“我家傻蛋”再到“傻蛋哥”,不到两个时辰。

“傻蛋哥”这时只是轻轻将花摇铃的手拂开去,嘟囔了一声:“男女授受不亲。”

“傻蛋哥你啥意思?”花摇铃气得跺脚。

“咳咳……”这一回顾不全没有笑,只是被一口唾沫给呛着了,咳得面红耳赤。

陈楚之“哧”地一笑,又觉得不妥,赶忙捂住嘴将头转向面壁,但还是很明显能看到他极力控制着笑得发抖的双肩。

“你笑什么笑?”花摇铃又羞又恼,正好把气撒到陈楚之头上。

凌岸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所有的心思皆用在找证据上,一会儿面对着地上的血迹深思,一会儿又走至门外,坐在礁石上看着海边那只被老百姓砸烂的船,那是蝶梦庄用来将女子运出去卖的船只。

“运去京城?”他喃喃自语。

“是的,那日琴宝说的就是卖到京城的青楼楚馆,或者到大户人家充当歌舞伎。”

顾不全来到他的身旁坐下,不无遗憾地说,“就算船不烂,也很难找到证据,身为蝶梦庄的主人,手下有梦蝶替他全权执事,他是不可能轻易露面的,更不可能亲自到船上来。”

凌岸道:“我怀疑,梦蝶并未走远,只要她还在福州城,必定与她的主人还有联系。”

她点了点头:“要想找到证据,只有从今往后死死盯住府尹大人,待他再次犯案的时候,抓他现行。”

“可是,”她又犹豫道,“这样一来,就仍会有人受害。傻蛋,你如此烦闷,是因为觉得于心不安却又无能为力,是么?”

他侧过面庞凝望着顾不全,象往常一样回答了一声:“嗯。”

她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灼热,忙低下头去,又悄悄抬眼偷看他,不知为什么,他的脸上也似有一抹红霞。

两人都不再言语,望着海上鹭鸟齐飞。

花摇铃与陈楚之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打破了那一刻的宁静。

大约是因为花摇铃揪着陈楚之打,陈楚之学着凌岸说“男女授受不亲”,触到了花摇铃的伤心处,正暴跳如雷呢,扯着陈楚之的衣领子不撒手。

“你个穷酸,就你读了几本圣贤书?就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就你这样的,倒贴几万两给老娘,老娘都不带正眼瞧你的。”

陈楚之也是只倔驴,虽然被扯住了衣领子,嘴上却不肯示弱,指着自己的鼻子回道:“小生饱读诗书,心怀天下之人,将来是要上朝面君的,用得着你这乡下小女子正眼瞧我?”

“瞧你那穷酸样,怕是明年三月都走不到京城,还想什么上朝面君?皇宫大门都进不去!”

“小瞧人?”陈楚之被激怒了,“小生凭自己一肚子才学去科考,将来上朝堂绝不在话下。倒是摇铃姑娘你,就算花几万两银子换颜也不一定能进得了皇宫大门。”

花摇铃抖棱起一身花衣裙,也指着自己的鼻子斜乜着陈楚之。

“老娘我才不稀罕进皇宫,老娘要进的是济王府,当济王妃。”

“嗤——想当济王妃?”陈楚之脸上忽然笑得莫名其妙。

花摇铃被笑得脸上一红,但仍硬气道:“你好好看着,我花摇铃是天生丽质,花几万两银子换颜的能跟老娘比?”

换颜?

顾不全为之一震,凌岸同时也“呼”地站了起来。

琴宝之前就说过,有一个专为女子换颜的颜庄,因为后来命案的发生,一直以来被他们忽略。

颜庄,五千两起步五万两一张脸的颜庄,看来有着比蝶梦庄更多更大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