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千户所。_第_一_看?书!旺· ,已¢发!布*最*歆`漳+劫!
自工坊落成后,西郊城外的数万流民,终于是渐渐撤离,这令不少京城人士都松了一口气。
流民们得到了安置,京城老爷们也少了后顾之忧,本应该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可对于朝廷来说,流民们安置在西山,也并非是全然没有问题的。
在西郊,流民们聚集有叛乱的隐忧,去了西山难道便没有了么?
将这些人“羁縻”于西山,虽比在西郊好上不少,却并不能完全消除朝廷的疑虑。
故而,这西山千户所便成立了,配备有约莫一千余名锦衣卫,再设有百户、总旗、小旗等职,临时管理监控西山一干事务,便也是应有之义。
加上张允修锦衣卫指挥同知的身份,设立卫所,也能够提供各项工作开展的便利。
一路押解着张四维入了千户所,张简修一脸烦躁的样子。
“啊切~”
他重重打了个喷嚏,嘴里不免怒骂一声。
“特娘的!哪个混球又要蛐蛐老子!”
随后张简修扭头看了一眼,一见那精神似乎有些恍惚的张四维,便气不打一处来。
沿途上,这老小子便一直大呼小叫,简直是让人烦不胜烦。
外头人多眼杂,张简修尚且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怕被那群清流知道后,又去朝堂上聒噪,说什么子维先生罪不至此,什么张士元丧尽天良,连个疯癫的老头都不放过。
此刻,入了千户所,自家地界,张简修终于是可以放开手脚了。
他早就对这张四维积怨已久,上去一巴掌拍在对方头上,怒然说道。
“特娘的!”
“张子维!莫要再装傻充愣,尔如今不过一介书吏,若再是神神叨叨的样子,小心本官对你大刑伺候!”
那张四维披头散发的样子,一屁股跌倒在台阶上,脸上惊恐万分的神情,竟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秒~璋~节?小\税.网+ ^已`发¢布_醉_新~章?洁?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吾乃当朝首辅!汝竟敢这般欺辱于我!我定将状告上朝廷,向着陛下好好参你一本!”
“老小子!”
张简修怒目圆睁的样子,正想要上前再给他两巴掌。
“四哥不可无礼,子维先生到访,咱们千户所自当是蓬荜生辉,今后工坊上下事务,乃是要仰仗先生之协助。”
人未至,声先到。
张允修穿着一身绯红贴里,头戴乌纱盔,腰挎着绣春刀,威风凛凛的样子。
他从内堂走出来,脚步间虎虎生风,脸上带着笑意看向张四维。
正蜷缩在地上,佯装可怜的老头,一见到张允修,整个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根本不敢与张允修对视,不一会儿便撇过头去,嘴里说着什么。
“老夫是当朝首辅~老夫是当朝首辅~”
看着他这般作态,张允修不免悠悠然提醒说道。
“子维先生也算是饱读诗书之士,却不知,昔日有越王姒鸠浅卧薪尝胆,又有孙膑装疯卖傻,还有司马懿装病夺权,这都是史书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本朝......”
张允修意味深长的样子,审视着对方。
“本朝有张子维先生以疯癫自保,也是想效仿那卧薪尝胆之旧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张简修本还是不忿的表情,他总觉得,五弟时常都有些妇人之仁。¨h¨u_a,n_x*i~a*n-g.j·i+.~n+e¨t¨
可听完这番话之后,立马发出哈哈大笑。
他指着张四维喝斥说道。
“大胆张子维!汝是想效仿那司马懿么,恶意谋反?我便这就上奏陛下,将你拉入诏狱严加拷打!”
此言一出,这张四维脸上疯癫之态戛然而止,似乎真是怕被人误以为是在“韬光养晦”了。
对于历史人物来说,这韬光养晦乃是个褒义词。
可对这朝堂之上的大臣,那就是不敢触碰的贬义词了。
主要还是因为,往上数一数有位皇帝,那便是韬光养晦起家的。
想当年建文帝削藩,为了迷惑对方,朱棣不也是在王府里头疯疯癫癫,披头散发,甚至还有传闻他在街头抢夺路人的酒食。
有朱棣的前车之鉴,后世不论是皇室宗亲,还是朝中大臣,哪个敢说自己是“韬光养晦”?
你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
果然,在张允修说完这句话后,张四维便真的不再疯癫,只是蜷缩着身子,口里不断嘀咕着什么。
“虎落平阳被犬欺~”
张简修听清了对方的话语,气得眉毛倒竖,他上前一把抓住张四维的衣领说道。
“老小子,真当本官拿你没办法是么?”
便连张简修也看得出来,这张四维答应了留
在京城中,也破天荒愿意来张允修麾下,便是吃准了张家不敢对他如何。
再装疯卖傻一番,张允修还真拿他没有办法,若让他丢了性命,反倒是张家落了下乘。
所以,张四维才有恃无恐。
怕是想要在这西山卧薪尝胆,寻东山再起之机会!
早就看穿对方想法的张允修,轻笑着说道。
“四哥不必为难子维先生了,想来这些日子里头,子维先生也是受苦了,将他请到大堂来,咱们好好聊聊。”
“老夫不去!老夫不去~”
张四维又是一副泼皮做派,哪里还有往日在朝堂上执掌乾坤的风采。
“老实点!”
可张简修却不给他挣脱的机会,右手提溜起对方的衣领,便朝着大堂走去。
入了大堂之后,张允修非但没有苛责对方,反倒是让人上了一壶好茶,备上了一大盘瓜果点心。
眼见着摆在面前的瓜果点心,张四维没有任何的客气,毫不顾忌地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张允修见状,都不免有些佩服了。
往日里张四维何等厉害的人物,可在失去了大势之后,也见识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为了避免祸及家人,他甚至与家中断了一切联系。
晋商势力经营多年,好不容易将张四维推入内阁,就此功亏一篑,自然不会对张四维有好脸色。
若不是此人激进行事,岂是能造成此般后果?
徐学谟是背锅的,张四维也同样要背上。
他身家性命都押入这场赌局,自然是输得倾家荡产。
张允修还得到传言,自对方被革除一切官身后,虽未曾被抄家,可往日里交好的一切官员,却都弃之如敝履,生怕沾染上一点儿关系。
甚至在其山西老家,家中一干田地房产,也是被人吃干抹净。
当然,张允修对于此人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觉得这般惩罚,算是便宜了他。
可朝堂之事,不是什么江湖浪子的快意恩仇,便讲究个一力十会。
而挖出隐藏在背后的晋商势力,这张四维便是最好的切入点。
眼见得张四维狼吞虎咽的模样,都要将盘子塞入嘴巴里头了。
张允修一把便抽回了盘子。
“混——”
张四维还有点护食,一抬头便想要骂人。
可眼见张允修审视的目光,便不再言语,嘴里不断嚼动。
“咕咚咕咚~”
他又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张允修哑然失笑。
“子维先生便打算这般作态下去,了此余生?”
张四维愣了一下,似乎靠着这些糕点恢复了点精神,目光空洞的样子,撇过头去说道。
“老夫......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张允修一阵感慨说道:“子维先生机关算尽,可想到有今日之下场,说起来若非我向着陛下提议,让你留在京城之中。
子维先生回乡之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我便想起了从前,嘉靖朝的严阁老,一辈子于朝堂之上叱咤风云,可临到老时,却被削籍回乡,寄食墓舍以死,实在是令人唏嘘。
往日于朝堂上的风光,都成了幻梦泡影,昔日交好之同僚,最后也形同陌路。
这情义二字,看起来只跟权势、利益有关。”
此话像是踩到了张四维的尾巴,他突然发怒,跳将起来指着张允修说道。
“张士元!尔莫要欺人太甚!”
“尔不过是仗着有些奇技淫巧,使些卑劣手段!”
“老夫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