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所用窗子无非是藤纸刷上桐油,亦或是用木板隔开,富贵人家可用蚌壳、羊角明瓦,此皆是费时费力,且不怎么好用。^衫.疤/墈^书^旺, ¢蕪*错~内_容^”
张允修像个产品经理一般,给万历皇帝一一展示起来。
“陛下可见我们这西山琉璃窗子,透亮光洁,比之藤纸更加明亮坚固,比之明瓦同样是更加透亮,甚至价格低廉,且能够批量生产。”
张允修眯起眼睛说道:“陛下聪慧过人,想必能够清楚,这些琉璃制品,到底能给西山赚来多少银子吧?”
万历皇帝愣了一下,他已然完全被带入到对方构想中,可环视一番这四周的琉璃制品,皇帝脑袋又有那么一点宕机了。
他略显尴尬的样子,压低声音询问说道。
“能......赚多少银子?”
张允修表情一滞,皇帝怎么完全不想动脑子?这简直是悲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保持着微笑说道。
“单单凭借着琉璃生产一项,只需后续扩大生产,微臣能保证一年最低收入两百万两银子。”
两百万两!
“这琉璃竟能赚取两百万两!”
万历皇帝眼睛都有些红了,他继续问询说道。
“那藕煤呢?你给朕透个底,藕煤一年能够收入多少?”
“藕煤?”张允修笑了笑说道。“近来有些冤大头搞事情,给咱们送来一笔银子,他们帮着我们将藕煤价格炒高,还自己花银子买下来,这是不常有的事情。
待到今后产量越发提升后,这藕煤价格终究会越来越便宜,这是不可避免的。”
“原来是如此。”
嘴上这样说着,可万历皇帝显然有些失望了,心里头不由得起了念头。
要不然撺掇着那群晋商,再给张允修找个麻烦?让张允修再坑他们一次,岂不是又能名正言顺的捞钱?
不过......若是如此的话,今后慈宁宫可是要少去了。*看¨书-屋/ `已¢发_布/罪\辛′彰^踕`
张允修则是补充说道:“不过,依照西山如今产量提升的速度,一年也有个七十万两的进项,同样是不成问题的!
赚得不多,可聊胜于无不是。”
赚得不多?
万历皇帝快要将眼珠子瞪出来了,亏他张允修说得出来,那可是整整七十万两银子,内库一年收入也便是这么多了。
一时间,皇帝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
一来一去,这便是将近三百万两银子的进项。
张居正呕心沥血,不正是为了朝廷能多从士绅手里头收点银子上来,以用来弥补朝廷的亏空?
万历皇帝还记得,前几年经过清丈田亩等改革后,朝廷太仓银岁入已然达到了七百万两上下,若整体来算,朝堂岁入也不过是一千五百万两上下。
可单单一个西山工坊,便能够带来朝廷岁入五分之一的进项。
普天之下的官吏,竟还比不上一个张允修!
从前,若是有人跟他讲西山工坊能够年入百万两纹银,万历皇帝能将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可今日,他见证西山一干新奇事物,也不得不相信,那是可以达到的未来了。
皇帝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士元呐~诶呀~朕~朕实在是不知用什么言语了,你这西山工坊干得漂亮.......”
张允修拱拱手说道:“陛下明鉴,非是微臣一人之功,上有陛下您的支持,下有数万流民的努力,再有科学技术发展所赋予的能效,想要解我大明朝之困,这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他这一番神神叨叨的话语,万历皇帝听不太懂,到了皇帝耳边便是什么——“科学技术才是最大的金库!”
金库好啊~
万历皇帝一拍桌案,面容潮红地说道。?优′品`小+税/王! `冕+费~粤·读,
“发展!必须要发展!不管是大明医学院,还是大明机械学院,亦或是统领的大明科学院,全部都得安排上!
科学技术是不是?朕立马给你安排几个翰林学士过来!”
张允修脸上一黑,毫不留情地说道。
“陛下,这群书呆子臣是不要的。”
......
“齐大娘给我来十斤煤块,若是有藕煤也来个三斤,没有的话也不太强求。”
棋盘街里头,杨天成又寻到了熟悉的摊子,这京城讨生活不易,他也自然多光顾光顾齐大娘一家。
可今日,齐大娘似乎心情不错,她咧开嘴,从摊子下头提出一打藕煤,笑着说道。
“杨大夫啊~老身我近来不卖煤块了,皆是西山纯正藕煤,三十文一斤,若是你的话,我卖二十五文。”
“藕煤?”
杨天成有些惊讶,打量那蜂窝一般形制,定然是造不了假,颇有些疑惑地说道。
“大娘能买到那藕煤了?”
齐大娘脸上都增量几分神采。
“你成日在医馆行医还不知道吧?这京城可出了大事,西山工坊藕煤增产啦!便连皇帝都去西山工坊探查,据说是满面红光地出来。
这市面上的藕煤也越来越多,我们这些小摊贩也能够进得到货了。
老身便是说,那张同知好人有好报,乃是洪福齐天捏~”
“竟是如此?”
杨天成细细打量一番这藕煤,确定对方没有被人哄骗后,这才说道。
“既然这样,那大娘你给我拿个二十斤藕煤吧。”
“得咧~藕煤有些份量,杨大夫可要拿好咯~”
跟着齐大娘一番道别,杨天成倒也不急着回去了。
他一路在棋盘街闲逛,一路跟小摊贩问询聊天,很快便发现,齐大娘所说确有其事。
不单单是她的摊子多了藕煤,产量供应上升后,京城藕煤价格也随之降低,许多普通百姓能进到货了,这街上的摊贩也多了起来。
此消彼长之间,往日那劣等煤块重新变得无人问津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
杨天成走在棋盘街道上,眼见不单单是售卖藕煤的摊贩,便连酒楼茶肆,还有街边馄饨小吃,各个生意也兴隆起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想到近来在医馆内常常被人提及的一个词“货殖之道”。
仁民医馆内,近来许多研究者都是怨声载道,直言张允修“喜新厌旧”。
有了西山工坊,却忘记了仁民医馆这群老人。
一来二去之间,这些研究者干脆也了解起西山经营之道。
甚至于,近来《万历新报》上还出现了几篇,专门介绍“货殖之道”的文章。
杨天成有所涉猎,心思也动了起来。
“想来这藕煤价格降了下来,这开火售卖吃食的商贩也能受益,燃料费降低了,那经营所需本钱也降低,获取利润便丰厚。
利润丰厚了,商贩便也能稍稍便宜些,惠及上门的顾客。
此便是‘经济循环’么?”
他一知半解的模样,行走在街头,险些撞到了不少行人。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
杨天成继续想到。
“这藕煤远比往日煤块要好上太多,煤块即便是售卖到十几文一斤,可不禁烧,且火势也不够旺,一来一去之间,藕煤就算是卖上四五十文一斤,相比较从前还是对百姓有所裨益的。”
念及于此,杨天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可张同知却售卖二十文一斤,真不知他是黎民百姓的活菩萨,还是张家的败家子咯~”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藕煤产量上升价格降低,也不是人人高兴的事情。
一路上见到不少商贾,这些人竟也在售卖藕煤。
不过这些人不愿意降价兜售,外头三十文一斤藕煤,在他们这里要卖个整整五十文钱,就这儿他们还不太愿意卖的样子。
许多商贾在街边摆上摊子,挂个什么“上好藕煤”“正宗西山藕煤”“国公精选藕煤”云云,期望能够借此来蒙骗一番无知百姓,可却是无济于事。
西山藕煤实在是太充足了。
百姓们口口相传,根本就不上他们的当。
从许多百姓口中,杨天成还得知了一个消息。
原本每日清晨,西山便会有藕煤运送至京城,现在从一趟改成了两趟,正午时分竟然还有。
“张同知这番手段,可真真是要了商贾的老命啊~”
杨天成发出一阵感慨,不过他对于商贾们,没有一点同情的意味。
这些人原想着,便是“囤货居奇”,妄图跟在晋商后台,吃一吃西山的人血馒头,却不想自己成为了盘中餐。
杨天成隐藏口罩低下的嘴角,也忍不住扯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特意绕了个大圈子,他行到了京城晋商会馆门口,想来谈一谈情况。
可刚一走近,便听到一阵震天般的呼唤之声。
“范永斗!你这个腌臜货色!”
“王登库......你还老夫银子来!当初说好的共渡难关,你们如何能这般阴险?”
“李明性!你这条老狗!”
一群商贾手里举着木牌子,一幅喊打喊杀的模样,似要将晋商会馆给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