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上猪猪 作品

第175章 三个反骨仔

第175章 三个反骨仔

明宋国有句古话叫做: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但其实读书人虽然比市井中人多了份虚伪,但大部分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线。

平常捧高踩低、趋吉避凶、八面玲珑,信奉‘难得糊涂’倒也罢了。

可面对底线时有些人却无法再装糊涂。

而吕真端似乎就是其中之人。

张贵明白他可能是误会了,‘天工九岛’人员失踪之事,是岛上管事为了节省粮草、抛弃负担,使的阴招。

而珍王趋利避害的默许了这种行为。

甚至更阴谋论一点,这种行为便是珍王暗中指使的。

感觉自己做人的底线被触及,所以刚才才会说出,‘桀纣之端’四个字来。

一切都是误会。

可对于这样的误会,张贵也没办法解释,只能陪着变得沉默的吕真端干笑。

过了一会。

章咼带着几名年轻的杂役送来了火锅。

木炭在铜锅子下面燃的通红。

锅子里的汤水渐渐沸腾。

张贵下了切成小块的肉排,还有野菜、野葱等等韩丽属下的孝敬。

等了一会,四溢的香气随着蒸汽从锅里冒出。

他夹起一块肉排放进了吕真端的碟子,

“快吃,快吃,吃饭皇帝大,莫去管其他。”

“龙虎,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不应该走出国子监,投身进这污浊的官场仕途?”

“那倒也不是。

你这人平时其实挺‘污浊’的,毫不清高,非常的适合做官。

只不过碰见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大争之世’而已。

就听我一句劝,事情有时候不一定是你想那样,莫要钻牛角尖。”

张贵沉吟了片刻,很是诚恳的答道。

吕真端无言以对,苦笑了两下,闷头吃喝起来。

两人这一顿吃的酣畅淋漓,都要扫尾了,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张瑞顶风冒雪的走了进来。

“张校尉来了,快坐、快坐。

外面下雪吗,今年的鸦风可真是冷的出奇。”,张贵招呼道。

张瑞大笑着走到张贵座右下首的木椅上坐下,

“龙虎终于回来了啊,这一趟返乡之行可还顺遂?”

“也谈不上顺不顺的,没了鲜茸岛上的元山人作祟,明宋沿海几个行省也就是那样。”

张贵随口答道:

“老张你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啊?”

“四字可以形容,‘胆战心惊’。”

张瑞似乎早就预备着张贵问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愁眉苦脸又情真意切的表情,

“龙虎,我张瑞不是自夸,出身也是个‘‘京兵黄册’’的嫡子,世世代代的御林军中人。

七岁起就在皇城的大校场操练,准备为家国赴死。

但却不能是这种轻如鸿毛,悄无声息的‘死’法啊!

周遭的友军在杂牌军里都不算精壮的,有些操练的时间甚至不足一月。

雨中变阵一次都没习练过。

这种天气上阵简直就是儿戏。

还不如贼兵裹挟着乱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的一味闷头拼死来的好,那样反而不乱…”

“老张,张校尉,我明白你的烦闷,但问题是你也认识我跟吕宰承几十天了。

应该知道我只是空有四品龙虎开幕将军名分,‘听调不听宣’九岛征讨好名头的空心大佬。

是以前珍王‘行在’推出来的挡箭牌。

实际能说了算的也就咱们脚下这座无品无级的,‘仵作役所’。

至于老吕,他虽然是珍王‘行在’的老人,但怕是也没…”“龙虎,让我安心之事无需烦劳吕大人,只需您来帮忙。”

“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要左迁到您的‘仵作役所’,帮你管些杂务。”

张贵一愣,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我刚才没听错吧,你一个堂堂六品校尉要左迁,呸,这都根本不能说左迁了,完全是谪贬…”

说到这里,他眼睛微微一瞪,

“老张你是想要退守保平安。

可这么做的话,可能此生都沉沦了啊。”

“可我继续替珍王卖命却可能身败名裂,整个家族都受牵连陪送进去。”

“校尉何出此言?”

“龙虎以为珍王会有几成希望,成为宋明未来力挽狂澜的圣明天子?

是一成、两成还是一分都没有?”

张瑞破釜沉舟的反问道。

看来他在张贵返回东洲期间,跟吕真端一样对珍王积攒了足够的失望。

并且两人私下里必然有过交流。

于是跟一直都和珍王不对付的张贵,几乎名牌的凑成了三个‘反骨仔’。

话说到这个程度,再推迟便有些过分了。

张贵沉吟片刻,

“老张如果你能找到由头退进我的‘仵作役所’,便来就是。”

而张瑞等的就是张贵这句话。

他跟张贵相处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却看透了他类似某些军中大将‘护犊子’的秉性。

要是自己自作主张的退进张贵的‘役所’,很可能不会被他认为是‘自己人’。

危难时刻也就不会受到他的护佑。

但只要求得张贵先答应了,让自己退进‘仵作役所’,必然就会成为他的‘自己人’。

这样一来,未来生离鲜茸岛的可能性,就会暴增数倍不至。

因此张瑞闻言马上起身朝张贵拱手行礼,一躬到底,

“多谢大人成全。

我这便去运作。”

起身大步扬长而去。

等到第三天正午时分,珍王‘行在’突然来人下了一道调令。

说是六品校尉张某,某日酒醉胡言,乱议‘天工九岛’乱兵浪奔溺海之事。

临战搅扰军心,本应斩首。

但因其出身旧勋世家,又曾屡立战功,故此法外开恩,留命夺职。

谪贬‘仵作役所’充为贱籍以儆效尤。

之后就见褪去了每次见面必然穿着的甲胄,改换成了象征平民百姓‘白衣’的张瑞,蓬头垢面的出现在了张贵的面前。

张贵给来传令的‘行在’小吏惯例塞了两个小银棵子,打发其滚蛋。

朝张瑞鼓掌道:

“老张你可真是会因势利导,好一招移花接木。

花了不少银子走动吧。”

“龙虎容禀,我一个破落军户子弟,哪有许多钱去走动。

不过我们同在‘京兵黄册’上的御林军,大都沾亲带故。

而你也知道,珍王‘行在’的许多新兵将领都是御林军的三百虎贲出身。

虽然死了不少,但也有人出了头。

其中一个就是我五服内的一位表舅。

虽然平常不太对付。

但他家恰好欠着我家一个人情。

我便让他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