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念兰泽没有起来,萧妄顷有点慌了。
他摇了好几下,念兰泽才睡醒。
醒了,很快就睡了。
不堪的倦倦睡去!
总是让人觉得恍惚!
只是微弱的睁了一下眼睛,那毫无光泽的眸子看得他心慌,莫名的害怕。
一眼看到他的内心!
“兰泽啊,昨晚……”萧妄顷本来要道歉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昨晚怎么了?”念兰泽腿间传来阵痛,全身像被拆了骨头一样。
他突然忘记昨晚发生的一些事。
只是想睡,睡意一阵一阵卷来。
真的好累呀!
萧妄顷没有说话,淡淡道:“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想要什么,直接唤下人!”
萧妄顷说完,发现念兰泽已经睡了,他睡起来像个孩子,恬静而优雅。
时间被忘却,岁月潜无垠。
风声破窗而入!
钟离春轻轻摇醒了念兰泽,念兰泽温柔的笑道:“干什么?”
“七公子,帮我救救他!”钟离春焦急着。
他是偷偷来到念兰泽房里,他发现念兰泽也被人监控起来。
“谁?”
“乐刖!”
“他怎么了?”
“他被主子抓起来了,已经很多天了,你的屋子外面也全都是侍卫!”
念兰泽狐疑,平静的一点波澜也没有。
可是,很快,他听着钟离春的断断续续的话,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睿智的,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萧妄顷不相信他,可是乐刖是他找来的,也是因为他一句男儿报国志,那他岂不是害了乐刖。
乐刖如果是萧季末的属下的话,那么也就是萧季末利用了他,让他将自己的眼线放到萧妄顷的身边。
难怪,难怪萧妄顷昨晚那样对他。
也难怪,乐刖曾经让他选择萧季末!
念兰泽苦笑了一声,淹没了无限悲凉。
钟离春被他嘴角一抹自嘲的笑给怔住了。
只是,他无法估计那笑容背后的沧桑。
看着那个笑,实在太涩了!
念兰泽淡淡的起身,该来的,走不掉。
父亲迫害他,兄长厌恶他,萧妄顷不相信他,萧季末利用他。
亲情是妄想,爱情是诅咒,友情是奢侈。
可笑,真是可笑!
“我尽力!”念兰泽温柔似水,道不尽的风华。
念兰泽避开萧妄顷的眼线,来到天牢,打晕守卫。
“你是季末的人?”
“七公子知道了还问?”乐刖嘶哑着嗓音。
“你们一起骗了我!”
“七公子可以杀了我!”
“我不是来杀你的!”念兰泽怒道,“交出兵权,我现在可以放你走!让你带着钟离春远走高飞!”
“呵,真可笑!”乐刖苦叹一声。“我不交出兵权又怎样?”
“不怎样!”念兰泽清冷的声音。
昏暗的燃尽生命,颓败的墙层层剥落!
“七公子,我劝过你,让你选世子殿下,你不听,萧妄顷远远没有世子殿下对您好,如今是否应验?”
乐刖看见念兰泽脖子上的伤痕,还带着淤血,有点可笑。
“这与你没有关系!你交出兵符,我放你走,你们可以过平凡的生活,多好!”
念兰泽温柔一笑。
他一辈子希望过平凡的生活,可是全部都是妄想。
“只怕你能放过我,萧妄顷不会放过我,恐怕连世子殿下也不会放过的!”
“不会,乘着他没发现,我放你走!”
“谁说我没发现?兰泽,你太把我当成小孩子了……”萧妄顷冷笑,带着人马涌入牢房,本来冷清的牢房变得拥挤起来。
“萧妄顷?”
念兰泽侧过头,愣了半晌。
“兰泽,亏我一直相信你,你原来这般欺骗我?”
萧妄顷说话间带着怒气。
本来邪魅的脸此刻也变得阴晴不定!
乐刖抓住念兰泽松懈的机会,用铁链缠住念兰泽的脖子,将念兰泽带到墙角。
“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萧妄顷仿佛要看好戏一样,可是他的心揪着,非常疼,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
“全部退后,快点!”乐刖吼道。
说话间,铁链的力道加大,念兰泽伸手握住脖子上的铁链才能缓解一丝窒息的感觉。
萧妄顷不动,看着他们演戏。
可是看着念兰泽苍白的脸因为窒息而变得痛苦的时候,他真恨不得替他受过。
忽然有一瞬间,什么也不管了,策马天涯!
“退后,快点!”
乐刖再一次勒紧铁链,念兰泽眼前一片混沌,呼吸已经完全被扼断,脸上苍白一片,手死死拽着铁链,可是窒息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减少。
“乐刖,你们到底在唱什么戏?”萧妄顷一声低喝。
“七公子,看见了吧!”乐刖狰狞的笑了一声,“萧妄顷,你如果再不退后,大不了我拉天下七公子陪葬,死得其所啊!只是……你敢赌吗?”
“别担心,我只是想与七公子单独说句话而已!”
萧妄顷看到念兰泽苍白的脸色,立刻吼道:“全部给我退出去!”
是的,他不敢赌,无论念兰泽怎样对他,无论他在演什么苦肉计,可是他就是不敢赌啊!
一旦乐刖逃脱,夜城都是乐刖的士兵,那么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就是不敢赌啊……
他怎么可以拿兰泽的命来赌?
无法赌,怎么赌?
“咳咳……”被放开的念兰泽在地上喘息着,大口的呼着空气。
“七公子,真是对不起!”
“这是离春为我酿的千杯醉,他不想成为我的负担,所以让我忘记他,可是我做不到啊!”
乐刖自顾自的说着。
“你或许觉得我狠心,他不想成为我的负担,可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负担。一开始我确实恨他离我而去,当我看见他被人凌@辱时的惨样,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乐刖说着说着,就像小孩子一样哭起来。
“我想对他好,可是我不能对他好,他不想成为我的负担,我只有将他当做奴隶一样对待,他才不会逃,才不会离开我。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贱?”
乐刖泣不成声,一个流血不流泪的男儿此刻流了血泪。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不要什么建功立业,我会带着他周游天下!”
乐刖苦叹一声:“七公子,劳烦您帮我带句话,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日子是陪着他一起度过的,我爱他,从来不变。”
“好,一定带到!”清冷的声音,带着嘶哑。
“这千杯醉,我恐怕用不上了,七公子,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这辈子不会用它!”
念兰泽接过那冰冷的瓷瓶收好。
“这是兵符!”乐刖笑道:“我藏在头发里,是不是很会藏……”
此刻,他竟然有点像个孩子!
放下了一切,变得无比坦然!
念兰泽苦笑。
念兰泽陪着乐刖出去,萧妄顷一脸戒备。
“兵符在我手里,放他走吧!”
念兰泽晃晃手里的兵符,示意萧妄顷放人。
林琦罗举起弓箭,一箭射向他们站的那个方向,乐刖见箭射向念兰泽,便挡在他的面前,跪倒在他的脚边。
念兰泽感觉到了热血喷了自己一身,连忙摸索着,乐刖跪着抓住念兰泽的手:“一定要带到。”
“好!”念兰泽郑重许诺。
月色半明半魅,只有那血非常惨淡!
“只许他一人听,我的话……只说给他听……”
“好!”
“兰泽,你没事吧?”萧妄顷立刻抓住念兰泽,念兰泽狠狠的甩开萧妄顷的手。
彻底的失望,七公子真的生气了!
“他已经交出兵权,为何不放过他?”念兰泽质问。
萧妄顷压根没看清谁射的箭,可是念兰泽这样的质问让他火冒三丈。
“我怎么知道你们又在唱什么戏?到时候我放他走,还不知道你手上的兵权是真是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为了萧季末那小子吗?”
——啪!
念兰泽重重的一巴掌,将兵符砸到他的脸上。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就那么维护萧季末,为了他,还把身体献给我?”萧妄顷怒道。
“那是我瞎了眼,也瞎了心!”念兰泽转身,摸索着离开。
萧妄顷本无意杀乐刖,可念兰泽看不见,以为他杀了乐刖,如今真的变成他杀了乐刖。
面对念兰泽这样的质问,他不屑解释。
无论是不是他杀的,反正他都是要杀掉乐刖的。
真的不知道谁算计了谁?
萧妄顷也傲气的骑上马,也不管在黑暗中摸索的念兰泽,带着侍卫离去。
走了很久,看着萧妄顷心情不好,没人敢去打扰,可是乌苏欲言又止,还是把话憋回去。
萧妄顷看出乌苏在想着什么:“有什么直说!”
“七公子这几天很不对劲,他一向严谨,可是最近老是忘记自己做什么?”乌苏道。
“什么时候的事?”
这几天因为这件事,他故意躲着念兰泽,居然没发现他的反常。
“几天前,他要了东西,但是过后忘记自己要过东西,要么就坐在窗户边发愣。一坐就是深夜……”
“为什么不早点说?”萧妄顷怒道:“走,快回去,兰泽他看不见……”
念兰泽摸索着,没注意一个台阶,脚下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把脚扭了。
撑着花圃,站了起来。
寒光一闪,念兰泽极速侧身,将那把剑狠狠的夹住,出手打在那人的左肩上。
“我知道你是谁?你杀不掉我,我不想与你为难,你走吧!”
念兰泽温和一笑。
林琦罗讨厌这样的笑,她觉得自己很荒唐,面对着一个瞎子,还蒙着面。
林琦罗抓住机会,踢腿横扫,一脚踢在念兰泽扭伤的那只脚上,念兰泽闷哼一声,疼得摔倒在地上。
“兰泽,小心!”
萧季末抽出剑,刺向林琦罗,林琦罗躲不过,左肩中了一剑,立刻匆匆离去。
“季末,快拉我起来!”念兰泽伸出手,萧季末将念兰泽拉起来,扶他到台阶上坐了下来。
“走,你赶紧走,再不走,你就走不掉了!”念兰泽推开萧季末,萧季末守着念兰泽不离开。
“兰泽,要走一起走,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跟我走吧!”
“你走吧,我脚成为这样,走不掉的,你赶紧走啊,快点!”
念兰泽推搡着萧季末,有时候固执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我看你们要往哪儿走?”萧妄顷一声低喝。
他如果不回来,念兰泽就与别人私奔了吧?
看来,林琦罗说的没错,念兰泽心里都是萧季末,他只不过一个被利用的蠢货。
“季末,走啊!”念兰泽推开萧季末,护在他的面前。
“一个也别想离开!”
萧妄顷抽出剑,人马将他们匆匆围了起来。
念兰泽抢过萧季末的手上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立刻有一抹鲜艳的红,犹如血滴莲花。
“兰泽,你利用我还不够吗?”萧妄顷冷笑,“我对你不够好吗?”
“我从来就没有利用过你,是你自己不相信我!”
念兰泽回头对着萧季末说道:“还有你,萧季末,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利用我……”
“兰泽……”萧季末愧疚喊道。
他不否认,确实利用了他。
“你还不走,是想看见念兰泽横尸在此吗?”念兰泽冷冷,萧索的背影满是决绝。
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他的个性!
他太要强了!
“萧妄顷,现在立刻准备一匹快马,放他走!”
念兰泽声音清凉如水,“他离开此地,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的,让他走吧!”
“兰泽,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萧妄顷冷笑。
念兰泽一愣,他已经不相信他了,恨他入骨,怎么会答应他的要求呢?
如果萧季末不走,那么将陷入危险之中,他是因他而来到此地的。
念兰泽将手里的剑握的再紧一点,无比的决绝。
“全部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饶他一命,一命换一命,殿下,您也没亏,不是吗?”
念兰泽苦笑,萧妄顷从来没见过念兰泽会这么绝望。
就算在东宫回来,被父兄背叛,他依旧可以温和的笑,所以,他突然心慌了。
“你就这么维护他?可以拿自己的命来换?”萧妄顷有点不相信,满怀希望而绝望的问着。
“念兰泽只救那些该救的人,殿下,这是念兰泽最后的遗愿,希望您能答应!”
念兰泽举剑的手无比坚定,慢慢往后退去,后面是三丈高的楼台,念兰泽登上高台,温柔一笑:“你们保重!”
“兰泽,不要!”萧季末抓住念兰泽,抓住他的手,渐渐的,滑开一点点。
手心太凉了,凉入骨髓!
萧妄顷愣住了,他怎么会把念兰泽逼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兰泽,抓紧,不要松开,我求你!”萧季末感觉手心里的手一点点的下滑。
作者有话要说: 呀哈哈哈,那个啥,偶忘记了,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