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州,
晨曦的光明明柔和刺得人眼睛疼!
萧妄顷看着这半卷残书,上面只有清秀隽永的四个字:愿君安然!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他看了很久。
末了,将字郑重的收入袖中,半抿着唇不语。
跟随了他很多年的乌苏觉得自己主子变得太快了。
一夜之间,变得萧索,寂寞,成熟!
更加具有王者气魄。
“主子?”
乌苏正要说着什么,却被萧妄顷挥手打断。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属下发现没有白色的身影的陪伴,这个纵横天下意气风发的男子竟是这般的寂寞。
宜州偏向南下,这里的花季还没有过。
夜晚,在校场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处别院,里面花香袭人。
他不由自主的跃到院子里,看着这满园静静绽放的轻昙,不由得一笑。
“兰泽,你看那朵花开的多好啊?等以后我们也在院子里种这样的花,一定比这里开得好?”
“主子?”乌苏提醒道:“七公子不在啊!”
笑容立刻在萧妄顷脸上僵硬。
是呀,他不在啊,他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他跃到别人的院子里。
“公子因何故而伤神呢?”一美貌女子于别院中徐徐走来。
“国破家亡,当然是战事!”
“公子也喜欢昙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小姐芳心暗许,萧妄顷也曾经是迷煞万千美女的翩翩少年郎,看着这个忧心国家的有志之士当然芳心暗许。
“小女子姓许名枝!”
礼貌之中带着疏远:“许小姐!”
“看公子这个样子,心里莫非业已有佳人!”
“非佳人,而是妙人!”
萧妄顷漠然笑谈,念兰泽三个字在他的嘴里化作绕口香。
那白衣女子摘了一朵昙花,嗅嗅香气。
那一抹温柔笑像极了念兰泽。
萧妄顷忘神的喊出了声:“兰泽!”
然而,喊出声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因为念兰泽是惜花之人,既然惜花是绝对不会折花。
小小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个笑容,他都记得那样清。
在举手投足之间捕捉那一抹细微的印记,竟然这样相思入骨。
许枝将昙花递给萧妄顷,款款而笑:“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然而,萧妄顷没有接,他也不愿意接。
“承蒙小姐错爱,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韦陀,亦或许我是他的韦陀。”
转身,跃起,离去。
留下一个白衣女子的错爱,留下了一丝心动。
只因为萧妄顷出现的一刹那,这个白衣女子认定了他是她的梦中情人,便终生未嫁。
认定了,便不愿意悔改。
只愿意一错再错。
公元一百三十年。
已经正值美人迟暮的许枝不经意间看到一本书《乱世天下盛世烟花》,上面有一张萧妄顷的画像。
在《乱世天下盛世烟花》一野史中读到那句“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时候,心下久久不能平静。
终于泪流满面,
哀叹: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是谁的韦陀啊!
萧妄顷一个转身轻负了一世红颜。
三日破一城,十日行军千里。
他从宜州一直北上,直到攻入京都。
他认定了念兰泽在等他。
所以他没日没夜的想着各种破军摆阵之法。
他的阵法诡异,不按常理出牌。
后来还有很多军事学家把他的阵法拿来研究,终不能通透。
于是哀叹:不愧是千古一帝啊!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兰泽还在等他啊!
于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梁世叔,您来找我干什么?”萧季末一大早就见到这个狡猾的狐貍,心情顿时非常的不爽。
“季末?你帮我救救兰泽吧!”
“世叔,您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天牢,我怎么救他呢?”
萧季末心里暗忖:梁长均,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你不是兰泽的爹,我早就把你赶出去!
“季末,只要你救了兰泽,兰泽就是你的了,我想他能活着!”
萧季末此时绝对想骂人,居然将兰泽当做物品,你老活了这么久怎么不去死呢?
萧季末一直将念兰泽当作最不可侵犯的圣洁。
他只会尊他,重他,只要念兰泽还过的好,他就安心。
“我没办法啊!”
“有,太子说过,只要杀了萧妄顷,他就会放了兰泽……他希望你能帮他杀了萧妄顷……”
“我与大殿下无仇无怨的,这不好说啊!”
“如果我没记错,前几天萧妄顷与你在这院子里都受了伤,这还不叫仇怨吗?再说,有他在,兰泽只会越陷越深啊……”
挑拨离间,利益诱惑,萧季末似乎是动了心!
“我要见兰泽一面!”
“好,我帮你打点!”
当萧季末走入天牢时,有点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念兰泽。
一个孤立无依的少年蜷缩在角落里。
月白色长衫被血沁透,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脸色一片死白,长睫投在禁闭的眼下一片影。
头发湿透凌乱的搭在潮湿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地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是水!
“兰泽!”一声清唤。
没有反应!
再唤,还是毫无反应!
只感到两脚发软的萧季末跪在念兰面前。
惶恐的,宛若稀世珍宝般搂在怀里,念兰泽仿佛是一具尸体,只是身上的温度出奇的高。
他拂开他额前粘着的头发,念兰泽依旧倔强的抿着透明干涸的唇。
他似乎触摸到了他的伤口,七公子在梦魇中疼出一生汗。
“世子殿下,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了?”
看着怀里的念兰泽,萧季末擡头,目光如炬。
“你这样对兰泽,还想要我合作?”
“可是杀了萧妄顷,你得美人,我拥江山,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萧鸿征继而尴尬的笑道:“您已经没得选,大不了我死了,拉念兰泽陪葬!”
“你……”萧季末气的手在抖,“但我有个条件!”
“哦?”
“我要把兰泽带出这里!”
“不可能,我顶多答应你不对他用刑,至于其他的,你现在还没资格与我谈条件!”
“那你休想我帮你!”
“你帮不帮我都行,反正我死了,他念兰泽也别想活!”
“那好,我答应你,如果你敢在此之前对兰泽做了任何事,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从皇位上拉下去……”
“放心,我没你那么傻,为了一个人,江山荣华都不要!”
冲锋陷阵,势如破竹。
民间传言,萧妄顷是战神转世。
短短半个月,他就从宜州打到京都,兵临城下。
大南朝兵马大元帅伊藤守卫皇城,只是他挡不住萧妄顷那魔鬼般的疯狂。
伊藤站在城楼上,冷眼对着这个大南朝的大殿下。
“殿下,您这是何意,起兵造反吗?”
“是如何,不是如何!”
“是的话,殿下你将会害了您的朋友……”伊藤一声冷笑。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将这两人的事告知他,他还被蒙在骨子里。
意料之中,萧妄顷下令收兵,浩浩荡荡的队伍如潮水般退去。
伊藤顿时靠着城墙松了一口气,良久,才缓和过来,这大殿下确实有称王称霸的气魄啊!
只是可惜,这么枭雄的大殿下,那么温润的七公子,同样风华绝代的两个人物,为何会走入这么一场不归路呢?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
萧大殿下盯着这城墙看了好久,眼睛里猝了火般。
“如果兰泽出了事,我要全天下陪葬,第一件事就是血洗皇都!”
这句话是刀剑相撞溅出的火花,是九天寒冰崩塌的凌煅。
守城的将士不寒而栗,握着冰冷刀剑的手心出了一层汗。
临走之前,萧妄顷还淡然的一笑。
仿佛自己不是身在沙场之中,仿佛刚刚说出那样话的不是自己!
“七公子,这牢里待着还舒服吧!”
萧鸿征冷笑,这半个月,他可是想办法对念兰泽用刑,可是这个人仿佛不叫人。
是人的话,血肉是可以刺穿的,骨头是可以打断的。
可是这个人,坚硬得你把他碾成粉,他依旧是折不断的。
倒在墙角血泊中缩成一团的少年冷然一笑:“还好!”
“其实你没必要受苦的,只要你招了萧妄顷结党营私,你就无罪了,可是你偏偏不招,现在萧妄顷已经谋反了,他已经挥军攻城……”
“要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来求我吧!”
“求?”萧鸿征奸堎一笑:“念兰泽,我现在把你吊在皇城上,看他怎么攻城?”
“如果可行的话,你需要与我什么废话……”
“确实不可行……我相信七公子也不愿意您的大殿下一辈子蒙着乱臣贼子,弑父杀君,谋权篡位这样的骂名被载入史册吧……”
狡诈的干笑一声:“还有一条,喜爱男色,悖论忘德!”
“所以呢?”
“所以,我相信七公子聪慧过人,一定劝他归顺,之后,本宫承诺你们自由……你们过着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回到京都来!”
“你以为这样,太子殿下您的君位就有所保障!”
“只要没了萧妄顷,父皇不传给我,他就这么没人可传了!再说,他已经被我幽禁起来了?”
萧季末几乎是铁了心,幽禁皇帝,是死罪啊!
“呵呵,他不听我的我能怎么办?”
“念兰泽,你别给我耍花样,只要你叫他投降,他就一定会投降,还有,你家人可全都在我手里呢?”
“怎么做?……七公子,您那么聪明,不用我教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觉睡到现在,卧槽卧槽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