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皿 作品

第19章 铜炉婴尸(4)

他已不能够再称之为人了,那些东西相继撕咬,后背血肉模糊宛若砧板上被剁碎的肉。男人浑若未闻,口中念念有词,“他娘的,给老子滚!”

鬼面疮蔓延到男人腿上,与伏身伺候的女人来了个脸对脸,那东西丝毫不惧,张牙舞爪似乎就要化为实质咬掉女人脸上的肉。

她面目惊恐,嘴上咯吱颤抖,差点咬掉男人。

“嘶!”他忽觉痛楚,暴怒道:“你他妈不想活命了!敢弄伤老子!我弄死你我!”

被他踹倒的女人脸颊落地扑在粪便上,她维持着这个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那些牢笼外查探的眼睛已不知踪迹。

‘她们怕他。’这是既定的事实,纵使木门打开,谁也不敢再跑,已然成了深入骨血的奴性。

望舒手中风刃凝结,唇角咬的惨白,似乎下一秒便要操纵着风刃让他身首异处。

顾俭握住他的手,摇摇头。

‘再等等。’

这样一刀毙命的死法太可惜了,罪恶深重的人如若不由自身全部还清,那便太没有天理可言。

何况不等他们动手,这些鬼面疮相继蔓延撕咬,不将他活活耗死亦不达休。

他是唯一没有被那些婴尸寄身的人,其中必有蹊跷。

血液混合着碎肉点点从他身后滴答落下,男人麻木的转过脑袋去,忽的好似想起什么瞳孔骤缩。

他好半晌僵直不动,婴儿弱弱的在哭,女人以为孩子是饿了,急忙将柔软的乳汁塞到他嘴里去止住哭声,她太害怕会惹人注目了。

但是很可惜,男人忽然双目迸发出光亮,他人高马大,肥头大脑。女人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婴儿被强硬的从女人怀中夺了过来。

对方低凄的跪着,她说不出话,只能呜咽的叫着。

男人抓起婴儿迅速出了木门,甚至都没看到趴在房梁上躲藏的两人。

脚步声急匆匆向西而去,望舒在身后悄声紧忙跟上,被晃悠在男人手中的孩子只差没有哭断了气儿。

“妈妈的!得快点儿!这东西怎么会在老子身上出现!”

“小兔崽子,等下有你好看!”

这些以供男人携玩的女人们身上由于怀孕生产而浮现出来的妊娠纹大概都是拜他所赐,这孩子大抵也是他的,可对方却无丝毫作为父亲的爱怜之意,恨不得这些孩子只是个微不足道可以随时丢弃弄死的玩意。

男人行步哏呛飞快,望舒脚步极轻,他竟还未发现。

西行而去的入口本以为是一片黑暗,如今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脚踩的砖地坑洼不平,望舒猛然被

“小心。”顾俭拽住他以不至于望舒跟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他声音沉稳而有力量,“能跟上,小心脚下。”

“好。”

二人同行,顾俭随时注意着望舒脚下,烛光微弱,又是一阵黑暗袭来。

跟丢了。

四处不见那男人的身形,两边都是墙壁,没有任何出路。

顾俭回想起那男人从始到终的表现,轻叹,“我们上当了。”

风也寂静无声,四周阴暗沉淀,浮现出一股子潮湿挥发不出的霉味。

顾俭将对方堵在墙角,以便四处查探对方的踪迹,望舒太过共情,这反而会成为软肋。

“咔嚓——”

顾俭猛然向前,刚才还漆黑幽暗的通道瞬然被砖块堆满。

他们被封在这里了。

霎时鞭声震天,眼看便要抽打在望舒后颈之上,顾俭极速回神握住鞭子。

迅猛的力道借着风力抽打过来,这可不是谁都能接下来的,纵使是顾俭臂力惊人,亦是被震得手心发麻,可想而知,如若这鞭子抽到望舒身上,那身如玉肌肤应当皮开肉绽了。

风刃猛然崩下割断鞭子,顾俭松开手,“你还好吗?”望舒紧张道。

“妈妈的!居然敢跟踪老子!耍老子玩儿呢?两只臭狗屎!”

声音的方向听不真切,鞭声又一次袭来。

“还不死心。”

他手指轻点,那跟鞭子便被迫力从对方手中抽了过来,望舒擡头,殊丽的容貌在阴暗之下宛若邪祟鬼魅的妖邪,暗中的人在偷偷窥探,眼中贪婪欲望具显。

“乖乖的,这还是个盘靓条顺的大美人。”

黑暗之中,吞咽口水的声音令人恶心想吐。

望舒没概念,顾俭面无表情,对准狠命趴在砖缝中的一点亮色果断一枪,毫不拖泥带水。

对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望舒召唤那些藤蔓种子,从狭窄细封落下的砖块中延伸出去,猛的胀大。

藤蔓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带着尖锐倒刺的藤蔓裹住被顾俭及破裂的砖块砸伤的男人,慢慢的缩紧距离,肥大的脑袋被扎进藤蔓的肉里供其吸收养分,坚硬的骨骼轻易便被拧断,这粒小小的种子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它既幼小易碎,又可碾断头骨。

“好了,我有话要问他。”

望舒开口,藤蔓只好放弃还吊着一口气的男人,暗戳戳爬回了种子里,又是无害的模样。

它拟人态的蹭蹭望舒掌心,好似撒娇。

望舒轻笑,安抚道:“多谢你。”

对方这才满意,隐匿消失不见。

二人行走间在男人看来宛若催命的符咒,他不住的抖动身躯向后退缩,念念有词,“你们不能杀我,你们这些外来人口,算什么东西!”

他一只眼睛被洞穿,紧紧的捂着自己的伤口,顾俭轻嗤,“想想刚才那些人。”他直立起身补了一枪,“怎么,如今位置颠倒,你就不甘心?”

冰冷的军靴碾磨在洞穿的伤口上,令人瑟瑟发抖,“什么东西也敢觊觎?”

“我错了!啊!别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男人已然缩成一团,实在不符刚才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没了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们的追捧,他不过只是个脑满肥肠的废人而已。

鬼面疮被藤蔓勒出了一条条血痕,望舒的东西都不怕这些邪物,可是男人不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与鬼面疮早已是谁也无法拨离出来的寄生关系,同生共死,生生折磨。

“那孩子呢?”

男人手上已浑然无物,望舒声音稍有急躁,孩子的哭声也再听不见了。

“那孩子啊,刚才死了!”

“再说一遍。”顾俭居高临下,军靴碾进肉里。

“啊啊啊啊啊!!!!爷,爷您杀了我吧!他真死了!”

“哦,这样。”顾俭恍然大悟,他拔出刺刀,声音低沉蛊惑:“你看我在你的每个骨头缝里各插一刀,保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好舒服舒服,怎么样?”

男人脸上的冷汗滴答滴答下坠落入高耸的腹部,他肮脏又狼狈,顾俭作势就要先向下而去,毛绒高昂的尖叫一声,惊恐道:“我说,我说!我就是个普通人,爷您何必大动干戈呢。”

刀尖距离挑开男人的筋脉只是一瞬之间,“我好好说!爷,亲祖宗!您别动!”

“说。”

“那孩子在隔壁房子里,就在那边,”他指了个大致方位。

望舒过去查探,墙壁敲响是实心儿的,二人对视一眼,顾俭道,“开关。”

“开……开关就在最下边儿靠中间的砖里,推……推进去,门就能开。”

顾俭将男人带过去,浅红色的墙壁之间年久失修,流露出云霞似的砖缝粉末。

他试探着向前推,“嘎吱——”。

门开了。

顾俭眼疾手快打晕男人,二人贴着内侧进入门内。

望舒擡眸,瞳孔微微睁大。

落后的村庄中在这里运营着巨大的齿轮机械,脚踩的这块地只是支台毛毛一脚,燃烧着的铜炉目测长宽超出十米,上面精细的构化着雕出的鸟兽虫蛇,连贯在一起宛若一块描述生平详细的壁画。

机器运作的声音轰隆作响,铜炉的两侧挂耳连接着两个青面獠牙的铜像,好似正在看守着威严不可侵犯的东西。

正常人看到此处场景保不齐撒腿就跑,望舒没有时间了,飞身前往铜炉之上。

由下燃烧的焰火将铜炉底部烧的通红,如果按照男人所说,除了这里头,那实在是没有别的能够藏人的地方了。

没有绳索,顾俭摸透了少年,这人看似柔和好欺,一张脸胆都透着股无双风情,内里却是个十足的犟种,他认定的事情,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去完成。

铜炉在支板之下,望舒能够飞身下去,顾俭没有工具借助却不行。

鞋底显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温度,胶皮渐渐熔化,望舒脱了鞋,如玉的肌骨踩在狰狞火热的铜炉之上,宛若献祭的神明至死无悔。

“别冲动!望舒,别冲动!”

神明身躯由灵力凝结,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刀枪不入,可望舒不行,诸神黄昏,灵力充足的鼎盛时代已经过去,而他又是初生神明,尚且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意图去救住别人。

鎏金的血液砚湿脚底,他好似感觉不到痛苦,铜炉之下的烈火愈演愈烈,盖上有只深色的圆形颅骨,亦与铜炉是为一体。

这根本就是个邪祟制造机,从表观上来看就不是什么正当的好东西,就算不说这里能够炼化出什么来,那弱小的婴儿进到这里头去,也怕是凶多吉少,生存可能性简略等于无。

顾俭情急之间忽然看到铜炉侧方的踏板,他预计高度,望舒却已将手指伸进青铜制造的颅骨之内。

“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更完,请多多支持,深夜早睡,晚安大家。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