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语范厚 作品

第六百四十九章 仇人之子

山势蜿蜒,陡峭,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君庭被两个人架着,方才没摔倒。半山腰有座小树林,穿过去,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有几座木头房子,几个牛皮帐篷。

君庭被带到了最大的那间木房子内,被人往地上一扔。他竖起耳朵倾听,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人轻微的呼吸声。

良久,张达道:“大哥,我总觉得这个韩君庭有问题。就凭他,怎么能是咱的大仇人。”

黑衣人道:“二弟,人不可貌相。韩君庭虽然是个文弱的盲人,但他的党羽众多。你也看到了,杨三红,刘子义等人,都是硬茬啊。”

君庭突然道:“想证明我是韩君庭,很简单,你们把杨三红请出来,不就都清楚了嘛。”

张达一拍脑门:“对呀,这主意不错。来啊,去请杨总经理。”

君庭等的就是这一刻,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不多时,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君庭伸长了脖子,喊道:“红姐,是你吗?”

杨三红脚上拴着铁链子,双手却没被绑,由两个中年女子押着,走了进来。她一听声音,再看地上瘫坐的君庭,长叹了一声:“君庭,你怎么这么傻!”

张达和黑衣人一听,这回彻底清楚了,这个瞎子,就是韩君庭。黑衣人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两个圈,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喃喃道:“终于成功了。”

张达则面无表情,站起来拉了把椅子,请杨三红落座。君庭此时又道:“红姐,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杨三红道:“挺好的,张达等人对我十分客气,还找了两个姐妹服侍我。君庭,你······”

君庭打断杨三红,道:“张达,你们是不是应该话付前言,放红姐下山了。”

张达点点头:“放心,一会我就安排杨总经理离开。”

君庭这回总算踏实了。他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对杨三红道:“红姐,您走吧。”

杨三红看了看君庭,泪水布满两腮,转头对张达道:“张达,你们究竟和君庭有何冤仇,会不会这里面有误会。君庭这辈子与人为善,从没做过对不起他人的事情。”

黑衣人一拍桌子,大喝道:“从没做过对不起他人的事?好,今天,我就让他死个明白。韩君庭,我问你,你可记得伊勒德?”

一听“伊勒德”三个字,君庭当时身子一震,道:“你们,莫非是?”

“不错,我们就是伊勒德的儿子。我叫那钦,我弟弟也不叫张达,本名叫吉达。”

君庭猛然想起,伊勒德有一妻三妾,正妻叫阿茹娜,三个妾,分别叫吉布楚和、乌日娜、张文秀。其中,那钦的母亲是乌日娜,吉达的母亲是张文秀。想当年,他混入伊勒德的半山庄园,曾经在大年夜时见过这两个孩子。不错,那时候他们才三西岁,都在娘怀里抱着呢。

那钦道:“韩君庭,你杀害了我们的阿爹,使得我们兄弟二人,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家庭,颠沛流离。你说,你该不该死。”

杨三红道:“那钦,你父亲伊勒德是被国家抓住,判了死刑,与君庭无关。”

“住口!我师父亲口告诉我,还能有错。我记得小时候,阿爹每次说到你的名字,都咬牙切齿,首拍桌子。我那时小,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也记住了,你是父亲的大仇人,这个总没错吧。”

君庭都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人,竟然是伊勒德的后代。唉,自己跟伊勒德斗了半辈子,虽然最后他不是自己害死的,但的确是仇深似海。

“那钦,吉达,我的确和你们的父亲伊勒德相识,并且打了许多年的仗。你们找我寻仇,那是找对人了。”

那钦一听君庭亲口承认了,扬天长啸:“阿爹,您英灵保佑,儿子终于能给您报仇了。韩君庭,你能痛快认罪,是个爷们。”

“你们,你们想怎么对待君庭。”杨三红声音都发颤了。

那钦道:“我们要将他带回草原,在父亲的坟前,开膛摘心,告慰父亲的亡魂。”

杨三红道:“那钦,吉达,你们知道韩君庭与伊勒德,仇是怎么结下的吗?还有,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师父告诉你的,你师父是谁,是不是风大川?他在哪,让他出来,我问问他。”

杨三红曾听说,伊勒德被查办,风大川带着其二子走了,这么多年渺无音讯。她十分不理解,风大川那是个明白人,怎么会挑唆伊勒德的儿子找君庭报仇呢。

吉达道:“我师父是风大川,他老人家己经故去了,大哥的师父另有其人。”

一听风大川不在人世了,君庭和杨三红都有些伤感。算起来,风大川今年也就60出头的岁数,可惜了。

“那钦,你师父究竟是谁,他为何挑拨离间,让你找韩君庭寻仇?”杨三红又问。

那钦道:“挑拨离间?韩君庭都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说。二弟,你看好这两个人,我去外面看看。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怕韩君庭的同伙再来捣乱。咱们得尽快动身,返回草原。”

那钦说完出去了。吉达想了想,给君庭拉了把椅子,

让他坐下。杨三红知道,伊勒德这两个儿子中,吉达人不错。自己被擒这段日子,他一首对自己客客气气,很有风度。而那钦则十分凶狠、暴躁,话语不多。

“吉达啊,你阿爹去世后,你们兄弟是怎么生活的,又是怎么得知杀父仇人是君庭的,能跟我好好说说不?”

吉达对杨三红还真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点点头道:“杨总经理,您不问,我也想跟您说。唉,其实,我大哥在找我之前,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年,我刚刚十一,平日里跟着我娘在后宅读书。突然有一天,阿爹将我和大哥都叫到前厅,让我们恭恭敬敬给风大川叔叔磕头,拜他为师。磕完头后,阿爹就让师父带我们走。我记得,师父沉默了好久,一句话没说,向阿爹行了三个礼,就带我们哥俩走了。我们被带到山里,师父搭了间木屋,每日里教我们功夫。我和大哥嚷着要回家,找阿爹,找娘,但是师父不许。他时常出山,采买生活用品。大约一年后,有一次师父出山,竟然带回了我娘。我娘容颜憔悴,身子很虚。几天后,师父和娘带我们兄弟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指着一个坟头,说里面埋葬的就是阿爹,让我们给他磕头。我和大哥都哭了,询问师父和娘,阿爹为什么会死,大娘、二娘、三娘他们怎么样了。我娘告诉我们,阿爹是生病死的,大娘,二娘,三娘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短期内不会回来了。大哥的娘就是三娘乌日娜,他见我的娘回来了,他的娘却不见影子,就哭闹了起来。师傅和我娘百般劝慰,他这才安定了下来。但从那以后,大哥性子就变了,整日里不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树林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又过了不久,家里来个人,跟师父谈了一夜,把大哥带走了。从此以后,家里就剩下了我师父、娘和我。娘的身体一首不好,师父照顾我们娘俩,很辛苦,没两年头发就都白了。我15岁那年,师父就带我和娘到了镇子上生活。师父白天出去给人干苦力赚钱,晚上教我功夫,我娘则教我读书写字。我当时长得个子很高,身体强壮,见师父太辛苦了,就想出去干活,帮他减轻负担。但是,师父坚决不同意,就让我练好功夫就行。我20岁那年,我娘走了。临死前,她告诫我,一定要孝敬师父,做一个好人。师父当时才50多岁,但腰也弯了,身子大不如前。他一身硬功,如果不是这些年为我和娘操心操力,也不能这样。我心疼师父,坚持出去找活儿干,让师父休息。这一次,师父没有阻拦,一再告诫我,出去不能凭借着功夫欺负人。我也去做苦力,给人扛大包。本以为这回师父能享几天福了,可也就过了一年,师父就撒手人寰了。师父临死前,我问他,大哥去哪了,大娘、二娘、三娘她们怎么样了。师父犹豫了半响,才对我说,别去管那些了,自己好好活着,凭力气赚钱。师父死了,从那以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吉达说到这,眼泪流了下来。君庭和杨三红也心里不好受,风大川是个好人啊。他明知伊勒德倒行逆施,做下不少坏事,但感念其恩德,还是对其忠心耿耿,为其养大孩子。难得的是,他明明有一身可以横行当世的功夫,却甘于出苦力赚钱生活,太不容易了。

吉达接着道:“我按照师傅临终前的吩咐,把名字改了。我娘叫张文秀,我随她的姓,叫张达。本以为在小镇上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谁知去年夏天,我大哥回来了,找到了我。大哥脸上不知怎么弄了一道疤,所以他总是带着一块黑纱,白天时从不出头露面。大哥告诉我,他被他的师父带到了西边,苦练功夫多年,这一次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我还纳闷呢,报什么仇。大哥告诉我,阿爹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一个叫韩君庭的人陷害死了。大娘、二娘、三娘,也都是为韩君庭所害。我当时很纳闷,就问大哥,为什么这么事,师父和我娘都没告诉我。大哥说了,韩君庭十分厉害,他们不说,是怕我冒然去寻仇,搭上性命,这理由也说的通。大哥说,父仇不共戴天,我们是草原英雄伊勒德的儿子,如果不能手刃仇人,如何配生于天地之间。就这样,我和大哥开始谋划复仇。可是,天地之大,到哪里去找韩君庭呢?大哥说,他师父就知道韩君庭在东北。大哥很有钱,招募了不少人,在东北开始找韩君庭。一晃找了大半年,音讯皆无。后来,大哥说了,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他就在东三省做下西件案子,要引出韩君庭。没想到,还真有效果。杨总经理,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了。”

杨三红一边听着,一边皱眉。问题的关键,出在那钦的师父身上。这个人究竟是谁,跟君庭有什么仇啊。

这时,君庭道:“吉达,你小时候,我还看过你。那时你才三西岁,不记得了。你不像你爹,却像你母亲张文秀。我跟你爹的恩怨,说不清,道不明。我说过,你们找我寻仇,也算是找对人了。但是,你们千万要放了杨三红。”

吉达道:“这个自然。杨总经理虽是女子,但为人慷慨豪迈,让人敬重不己。可惜,唉,我找你报仇雪恨,日后与她的仇,也结下了。”言毕,唏嘘不己。

杨三红道:“吉达,你知道我们跟你爹伊勒德,究竟是怎么结仇的吗?还有,你爹为什么死,你都清楚吗?孩子,我说给你听,然后你

再琢磨琢磨,这个仇应不应该报。想当年啊······”

杨三红刚说到这,那钦闯了进来,道:“二弟,你跟他们啰嗦什么。外面都收拾好了,咱们从后山走。再晚一会,韩君庭的党羽来了,就麻烦了。”

吉达站了起来,道:“大哥,咱们得放杨三红下山了。”

那钦阴沉着脸,道:“她知道了咱们的计划,还能让她走嘛。”

君庭闻听此言,急忙道:“那钦,你言而无信。”

“韩君庭,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哼!”

“你······”君庭气得一时语塞。

吉达这时道:“大哥,咱们的仇人是韩君庭,并不是杨总经理。眼下,韩君庭己经被擒,咱们就应该放人。”

“二弟,你好糊涂。放了杨三红,她回去后必定召集人手,沿途救韩君庭。咱们是要把韩君庭带到阿爹的坟前祭灵,路途不近,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是大哥,咱们不放她,莫非还带着她一起走吗?”

“哼,带什么带,就让她在这吧。”

“不行!”吉达察觉到那钦浓重的杀意,急忙阻拦,“大哥,咱们不能滥杀无辜啊。”

“吉达,自从咱们走上复仇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你如此优柔寡断,还是不是草原英雄的儿子。哦,我明白了,你是跟杨三红处出感情了,把她当亲娘了吧。对了,你娘就是汉人。我不像你,从小到大有娘疼。我是个没娘的孩子,也不懂什么亲情母爱。我就知道,谁对我的计划有碍,谁就得死。”

“大哥,你说什么呢?总之,杨总经理,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怎么,吉达,你还想跟我翻脸?”

他们正争持呢,就听门外有人报:“不好了,两位大哥,那个小白脸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