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岛氏因和恋人的关系而意志消沉的原因,也觉得担心茅岛氏的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真像个傻瓜。他已经无法自拔地爱着茅岛氏,只是没有明显地把这份情感表现出来而已。茅岛氏可能想要更多甜言蜜语,不过圣司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浓密到不需要任何言语了。
在圣司匆匆换好衣服、洗好脸的时候,波多野氏拿着咖啡进来。
「您早。」
「不好意思,我睡到这么晚。」
圣司觉得自己好像从昨天起就净是道歉,波多野氏好像也有同感,边微微一笑边对他说:「请不要这么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好放松吧。」
喝完一杯热咖啡后,圣司依约前往昨天喝下午茶的阳台。蕾丝窗帘在敞开的落地窗前随风摆动,外头是洒满眩目阳光的晴天。
茅岛氏好像还没来的样子,倒是秘书小泉先坐在圆桌前。小泉一看到圣司就露出和清爽早晨相配的灿烂笑容,起身向他打招呼。
「昨天给您添麻烦了。」
圣司想起之前听说是小泉和另一个人一起把自己送到床上,在打完招呼后如此道歉。小泉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会。」
「我只是在走廊上带人走捷径并打开房门罢了,我们家强壮的年轻男人一个人的力量就十分足以搬动医生了。」
「啊、是这样的吗?」
也就是说,自己是像女性那样被打横抱起送到房间的吗?圣司脸上一红,如此一来,茅岛氏会想让自己睡那间房间也无可厚非……吧。
「医生您很瘦呢,今早一定会把您喂得饱饱的喔。」
小泉非常俏皮地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当圣司带着一副困窘的表情入坐时,茅岛氏就来了。昨晚的种种如火山爆发般在圣司脑中复苏。圣司不知到底该用什么表情跟茅岛氏打招呼才好,不过茅岛氏的态度跟平常完全没两样,坐在正对着庭园的位置上,用悠闲且平静的声音说:「真是个不错的早晨呢。」
圣司战战兢兢地偷瞄了茅岛氏一眼。
茅岛氏一脸似乎很满足的表情,倒不是看得出特别的变化,不过圣司隐约了解个中原因。茅岛氏美得甚至不输给像是在发光似的美丽绿色草地。
此时突然和茅岛氏四目相交。
茅岛氏露出似乎有些复杂的表情,不过只有一瞬间而已。
「……早安,圣司。」
圣司震惊到那块正要铺在膝上的餐巾不由得差点从手中滑落,被茅岛氏叫名字就是如此震撼人心的事。因为圣司至今从来没被茅岛氏叫过,且预想如果要叫,也会叫医生或高仓之类的。最重要的是,圣司也不觉得茅岛氏会记得自己的全名。
「我很高兴今早还能好好地再次见面。」
茅岛氏接着这么说道。
「昨晚我做了非常失礼的事,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很喜欢你,想好好珍惜你,要是你讨厌我、再也不来找我的话,我会很寂寞。」
圣司连忙在胸前摇了摇手。
「您没有什么失礼之处,只是我出言不逊而已。」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也没出言不逊。」
小泉静静望着茅岛氏和圣司。和不知何时听茅岛氏说过的一样,他似乎是个脑筋转得很快、彬彬有礼的人物。圣司也感觉得到,小泉好像正确地了解茅岛氏使用第一人称,还有叫对方名字的含意。
早餐的盘子在波多野氏的服务下一一送上桌,正如小泉所说,彻底把蛋煎得蓬松柔软的蛋卷、厚片火腿还有烤面包等食物,送到圣司面前的量都特别多。圣司坦然接受茅岛邸众人的好意,尽情吃下平常无法想像的大量料理。
「如果要在庭园享用午餐的话,最好帮医生准备另一套衣服呢。」
小泉像是突然想到般说道。
「好像跟澄人先生同尺寸就好了对吧,可以顺利地立刻为您准备。」
「呃……那个……」
「澄人先生,那骑马服要怎么办呢?」
茅岛氏稍考虑了一下后回答:「这次不需要。」
「没理由一次就得做很多事,因为他应该还会再来。」
「也对呢。医生,我想这里的庭园一天可能无法全部逛完,而且值得一看的也不只有庭园而已,基于前前代主人的兴趣,邸内的艺品长廊里展示着绘画和雕刻等逸品,就算是下雨天也一定不会让您感到无趣的喔。」
「艺品长廊……?」
「虽然跟走廊一样狭长,不过就位置来说是属于房间范围,茅岛邸的基本设计是参考英国城堡,所以会有那种格局奇特的部分。」
「这好像是为了让中世纪礼服下摆较长的贵妇人,在天气不好无法到外面散步的日子也能四处走动而造的房间。」
茅岛氏也难得主动这么说明。
在快用完餐的时候,小泉先行起身离席。而波多野氏则是替茅岛氏和圣司泡续杯用的红茶。
两人独处时,茅岛氏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他说过……好想知道你跟那么漂亮的年轻医生,以健康检查的名义在做些什么事。」
「我们还是不要再接吻了吧。我会很对不起他。」
「他也知道我面对漂亮的东西时,不管是什么都会想吻。」
圣司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样就没事了吗?
「他不会嫉妒吗?」
「如果会嫉妒的话正合我意。」
不,一般都会嫉妒吧?就算是他,心里应该也觉得很不愉快才对,一定只是茅岛氏没注意到而已。
「我以前说过,我在古董店看到一个虽然很旧,但眼睛很美的人偶吧?」
茅岛氏无视于圣司的困惑,突然改变话题。
「嗯。」
记得很久以前听他说过,在买下前被别人买走了。
「我果然觉得还好没有买下那个人偶,就算吻了人偶也不会回应,你会好好地回应我。活生生的会呼吸,眼睛颜色感觉也总是会有微妙的变化,看了很开心。皮肤温暖、胸口也会起伏,最重要的是,会这样跟我聊天。」
圣司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不发一语地听着。
茅岛氏以比平时更添真挚之情的表情看着他。
「我昨晚在想……我想要的肯定是朋友吧。」
圣司胸口一热。
如果不嫌弃自己的话,要当茅岛氏的朋友多久都行。
「我也是。」
听到圣司的回答,茅岛氏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对他微微一笑。
走到庭园时已过了十一点。
茅岛氏说:「我对庭园不熟。」因此让小泉走在前面带路,只说先从外侧观赏起比较好。
位于茅岛邸正面玄关处的前院,是铺满鹅卵石的广大停车场,圣司平常都是从这里进来拜访。离大门的距离应该也有五十公尺左右吧?中央有座喷水池,水绘出完美的弧线,反射着太阳光的情景,总能先抚平他从车站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疲惫。
从正面看广大的宅邸时,右侧有着昨晚也享用过晚餐的餐厅,厨房好像也位于那一侧的一楼,也许是这个缘故吧,从侧门出去后紧接在旁边的庭园就是香草花园。若顺着自前院右侧延伸的漫游步道前进,小径左侧即为香草花园。
「鼠尾草、古龙薄荷、佛手柑、紫草……」
小泉事先声明「只就我知道的介绍」,一一指着植物说明。
此时正在整理庭园的中年园丁看到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后,拿下帽子一鞠躬。圣司仿照小泉的动作打招呼道午安。茅岛氏则一副不干己事的样子,站在稍后方的位置,看着点缀着白色和深浅粉红色的优雅花坛。那随风摇曳的纤细叶丛非常惹人怜爱。
「这是百里香和洋甘菊,参考号称英国最美庭园的西辛赫斯特城堡花园,种植三十多种香草。整体造景比起实用性更重视观赏性呢。」
小径右侧是铺着草皮、高一阶隆起的土地,周围感觉像是自然生长着如蕾丝织布般细致,且色彩缤纷的花花草草的细长庭园。视线被攀着藤蔓的漫长石墙遮蔽,无法看到另一边的情况。
「墙后面是秘密花园。」
茅岛氏这么说道。
「秘密花园啊,有上锁吗?」
圣司被挑起好奇心,茅岛氏则露出故意吊他胃口似的微笑。
「暂且当成你下次来时的乐趣吧,那里上了锁,不管从哪里都看不到。里面有座大池塘,周围环绕着不知名的树和草丛,就算是大白天也一片阴暗。在那里睡午觉很舒服……把衣服全部脱掉也没关系,而且我也想看你脱。」
「您……又说那种话了……」
圣司瞥了走在前面的小泉一眼确定他没在注意后,小声责怪茅岛氏的大胆发言。
「茅岛先生也会脱吗?」
「我只是想看一丝不挂的你而已。」
茅岛氏好像非常喜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