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野春日 作品

第 43 章节

波多野一直以来都是即使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尴尬,也不会随便插手管闲事。波多野总是可以处变不惊地冷静行动。

喝完餐后咖啡,茅岛氏很快就起身离席。

他仍旧一副冷淡的表情不搭理茅岛氏。虽然内心想着:「果然还是自己先让步好了。」但在紧要关头却无法坦然地说出真心话。为这种无聊小事浪费有限的宝贵人生时间,实在非常愚蠢。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有时就是会像小孩子一样无聊地赌气。

「我今天要休息了。」

茅岛氏这么对波多野说道。

对平常多半是过了上午才起来,且喜欢熬夜的茅岛氏来说,这是非常稀奇的事。波多野也有点不解。

「您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呢?」

「不是。」

茅岛氏冷冷回答波多野,就这么离开餐厅。

看来今晚没办法在床上和好了。

他切身体会到自己明显地被茅岛氏拒绝,后悔地想着:「事情好像变得有点棘手了。」

因为不管怎么说,茅岛氏是个一闹起别扭就会倔到底的人。

但话说回来,他不觉得连拌嘴都称不上的普通对话,会让茅岛氏的态度变得这么顽固。

果然是因为茅岛氏有其他没跟他说明的隐情吧?

那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完全理不出头绪。就是因为不知道原因烦躁不已,才会想问茅岛氏。但这一开始就出师不利,还让事态变得更胶着,真是太大意了。

明天再度在下午茶之类的时间,拉住茅岛氏谈一谈吧。

他如此下定决心,决定今晚先让茅岛氏一个人静一静。

茅岛氏没有一个人搭过电车。

虽然成功来到车站,但通过剪票口走到月台的这段路上,仍充满着不明白的事。

说起为什么会突然想搭电车,是因为受到昨晚忧郁心情的影响。觉得如果待在屋子里,心情好像会越来越消沉,所以虽然没有目标,还是开着车子出门。开车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错,不过在看到导航系统显示下一个路口右转就是车站时,就觉得搭搭看电车好像也可以转换一下心情。

昨晚气氛很僵。

虽然隐隐约约察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自己应答的方式不对,但即使如此,就算是他也应该差不多该放弃挣扎,承认茅岛氏就是个只会那样应对的人才对。还是说这种想法太傲慢呢?这样想不正常吗?

一想到他的事,茅岛氏就苦闷得不得了。

要是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似乎会越来越痛苦。

在把车子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前都还算顺利,但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车站大厅,茅岛氏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虽然有搭过电车,不过那时是跟他一起搭。茅岛氏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在他身后就好了,所以就算是想要自己行动,也有点不得要领。虽然很丢脸,不过茅岛氏连该怎么买票才好都不知道。

回想起来,连大学时代跟同学们一起去居酒屋时,茅岛氏也是用有专属司机的车子移动。在茅岛氏从店里出来前,司机理所当然似地把车子停在附近待命,而且茅岛氏也没想过要特地使用大众运输工具。当然,如果说想搭的话应该可以搭,但茅岛氏没有兴趣,所以一直是如实地接受对茅岛氏而言最自然的方式来生活。

当茅岛氏暂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时,就看到剪票口旁边有个标示着「自动售票机」的区域。

在茅岛氏往那边踏出一步时,肩膀轻轻与想从斜后方穿过茅岛氏身边的人相撞。

「哎呀。」

另一个男人体格比茅岛氏高大许多,他抓住一阵踉跄的茅岛氏的双臂,亲切地扶了茅岛氏一把。

茅岛氏一句话也没说,静静擡头看着对方。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长相端正的男人。外表虽清秀但有种强烈的精悍气息,澄澈的双眼散发诚实且知性的光芒。身上穿的西装及领带品味也十分高尚,给人的印象大概是地似相当高的精英生意人,或是医生、律师之类,自己创业经营什么事业的人。

「您没事吧?」

被男人这么一问,但茅岛氏只含糊地点点头而已,应也没应一声。其实,茅岛氏从这个男人的外表中,发现有点类似恋人的「他」的气质,因此注意力完全被这件事吸走。

因为茅岛氏勉强算点头回应,男人便安心似地松开手。

「小心一点喔。」

他留下这句话,走向自动售票处。

茅岛氏看了男人的背影一阵子,想起自己也要买票,于是迈步跟在他身后。

自动售票机共有五台,每一台都各有几个人排队等待。

茅岛氏也有样学样地排入正中央的队伍,从休闲外套内侧口袋拿出皮夹。其实茅岛氏以前没有带纸钞上街的习惯,但自从越来越常一个人开车出门到处逛后,就开始为了以防万一而随身携带现金,虽然一开始是小泉劝自己这么做,不过茅岛氏也没有异议。

刚才和茅岛氏相撞的男人排在旁边的队伍中,不过在茅岛氏稍微移开视线时,他好像就买完票离开了。

真奇怪。

茅岛氏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那个男人感到不可思议。

明明只是跟他气质相像,并不是他。

当茅岛氏呆呆地思索时,被人从背后烦躁地骂道:「喂,你快一点啦!」已经轮到茅岛氏买票了。

茅岛氏手上的纸钞是日币一万元,但不巧那台机器不收大钞,茅岛氏立刻陷入困境。不知道为什么纸钞会被退回来。因为实在拖拖拉拉太久,背后的男人等不及似地发怒,提高嗓门质问茅岛氏:「真是的,你在搞什么啊!」

头发染成红褐色,耳朵上挂着数个耳环的年轻男子看到茅岛氏手中的万元钞票后,用不掩怒意的声音告诉他:「没有零钱的话,就去最左边那台机器啦!」

「喔,原来是这样啊。」

茅岛氏以冷静的态度离开队伍,到左边重新排队。

男子忿忿地啐了一声,对排在他身后,似乎是他朋友的男人说道:「莫名其妙耶。」

之后那两个人仔细地将茅岛氏从头打量到脚,似乎在交头接耳地讨论什么事,不过茅岛氏平安买到车票后,就毫不在意地穿过剪票口。

本来就没有目的地的茅岛氏,搭上第一班缓缓滑入月台的电车。车票基本上是买票价最贵的票,因为不管要在哪里下车都没问题,所以只要边眺望风景,在想下车的地方下车就好了。茅岛氏是这么想的。

也许因为是平日的白天吧,车厢内并没有多拥挤,如果想坐下来的话,也有空着的位置,但由于茅岛氏平日习惯欧美风的生活方式,所以不觉得长时间站立的状况是酷刑,不会像习于榻榻米生活的大多数日本人那样,马上就想要坐下来。

而且,维持站姿较能清楚看到风景。

茅鸟氏站在车门旁,抓着扶手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从车窗流逝而过的悠闲田园景致。

脑中一直在想着的,净是今晚回家后该怎么面对他,不过,就算是东想西想,实际上的言行举止大概也跟平常没两样吧?自己非常清楚这点。茅岛氏的个性并不会那么露骨地表现出喜怒哀乐,即使如此,茅岛氏觉得自己相较于过去,已经会表露出许多表情了,但在别人眼中看来,好像还是很难以理解的样子,所以只要言词有一点差错,很快就会造成不愉快的气氛。一旦演变成那种情况,茅岛氏并不会想办法挽回,所以最后就会以尴尬的状态渡过好几天,等待彼此怒火自然平息。换言之,处事不得要领的人不只有茅岛氏,他也是一样的。

在电车描绘出平滑的弧线转过弯时,海便映入眼帘。

茅岛氏微微瞪大双眼,出神地看着碧蓝海面反射着秋季温和的日光,波澜闪闪发光的景象。好久没看到海了。记得小时候一年会有一、两次在双亲带领下从事海水浴,但就学后几乎没有那种机会。茅鸟氏涌起一股怀旧的感觉,不打算就这么通过此处。

茅岛氏在下一个站下电车。

这是一个还算大的车站,除了茅岛氏以外,也有许多人陆续下车。下车的几乎都是年轻人。要是现在是周末或是学校的休假期间,也许会有更多人下车也说不定。

虽然连要怎么走才能到海边都不确定,不过车站前马上就有一个公车站,走在前面的人们都一边愉快地聊天,一边以毫不迟疑的步伐往那边走去,所以茅岛氏也跟着人群走。

反正搭上公车就会被带到某个地方去吧?

口袋中装有刚才买车票找开时拿到的硬币,茅岛氏的皮夹只能放纸钞和信用卡。越来越常遇到没有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