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而购买的、外型为古董车设计的车子旁边,自己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面对茅岛氏不瞻前顾后且任性的行为,他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好、担心好,还是该感到无奈才对。虽然他暂且先用严厉的眼神瞪人,但这对茅岛氏来说根本一点效果也没有,仍一脸平淡不干己事的样子。
“你有通知波多野先生和小泉吗?”
当他威风凛凛地站在茅岛氏面前,双手插腰表现出生气的态度时,茅岛氏露出有点心虚的表情。
“有确实跟他们说我要开车出去。”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坐上驾驶席,茅岛氏则不吭声地坐进助手席。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是小泉说的吗?”
“不是。”
“那你听谁说的?”
“波多野记得昨天打电话来找你的人。”
茅岛氏难得类似解释地补充道:“波多野只是回答我的问题而已……问东问西的人是我,因为我无论如何都很在意,所以忍不住问了。”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坐立不安、困窘不已的茅岛氏,大概是自觉做了非常没品的事吧?
其实他本来就不是在气茅岛氏多管闲事,只是担心茅岛氏一个人开车到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罢了。
“算了,没关系啦。因为你平安无事嘛。”
“……这个地方是那个男人告诉我的。”
“喔,杰克啊。你直接跟他说过话了吗?”
“不行吗?”
“不是不行啦。”
他想像起杰克的反应,觉得一阵想笑。对方大概会对茅岛氏那独特、奇妙又高傲的说话方式感到讶异且无力吧?一想到不知道杰克下次见面时会跟自己说些什么,便也觉得有点期待。
“对了,今天这一天我已经把我的任务和挂心的事处理干净了。”
“这样啊。”
茅岛氏淡淡回答,不过他没有漏听这声音中那带有安心的语气。
“你难得来这里一趟,稍微约会一下再回去吧。你想去哪里?”
“涉谷。”
“咦?”
他不禁反问,茅岛氏的脸就倏地染上红晕并别过头去。
“喔,这样啊。涉谷啊。”
他想到茅岛氏为什么选那里后苦笑了一下。
车子缓缓离开停车场开上马路,涉谷虽然有点远,不过茅岛氏难得积极地做出回应,所以没理由不去。
边转动方向盘,他边感到一抹不安。
可以带茅岛家的大少爷去那种店吗?觉得这回一定会被波多野抱怨几句,小泉似乎也会无奈地觉得他缺乏良知且不懂明辨是非。
他用余光瞄了茅岛氏一眼时,茅岛氏一如往常地,用一副旁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的表情看着正前方。
“藉这次的事,我学到原来人的幸福也有很多不同的形式啊。”
他靠在“jACk”的吧台边站着,对身为老板的杰克这么说道。
杰克用加冰块的波本酒与他的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干杯。
“我也学到原来世上还有像你的恋人那样的男人啊。”
由于他早有心理准备,杰克应该终究会提到和茅岛氏有关的话题,所以没有多惊慌失措。
“吓到了吗?”
“你用同一个问题去问在没有任何预警之下,跟那个男人讲过电话的人看看,我想大家恐怕都会回答说吓了一跳吧。”
“也许吧,可是很可惜,目前没有那种例子。”
“是噢?我是例外吗?那我该说声谢谢啰?”
他耸了耸肩敷衍。
杰克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认真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跟那个男人定下来啊?”
“这个嘛,为什么呢?”
这毫无疑问地是他的真心话,即使被问也无法明确回答。茅岛氏就是如此自然地深深潜入他心中。
“你也带他来这里一次嘛,我很欢迎他喔。”
“开玩笑的吧?我怎么可能带我最重要的人来这种狼群众集的地方啊?要是做了这种事……我会遭到各方七嘴八舌的责难,你可不要跟他提出奇怪的邀约,我不会原谅你的喔。”
“别说什么奇怪的邀约,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你连名字都不问就随便讲出我的所在吗?”
他一受不了地抱怨,杰克就沉下脸露出生气的表情。
“所以我一开始也拒绝了,可是你最重要的男人讲的话,我一半以上都搞不懂意思耶,我已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啊。勉勉强强可以听懂的只有,他是你的朋友,我想大概是恋人吧,还有他好像要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里而已。不好意思,我很想快点把电话挂掉啊。”
听到杰克的说法,就连他也差点笑出来,可以想像杰克对茅岛氏那独特的说话方式束手无策的模样,真是好笑极了。
“你平常到底都跟那个男人进行怎样的对话啊?”
“很普通啊,下次放假要做什么,还有今晚做爱想怎么做之类的。”
“你真的跟那个男人上床噢?”
杰克像是觉得他非常厉害般,佩服地说道。
“虽然怪怪的,不过对我来说,他是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的男人。”
他不害臊地清楚断定。
杰克露出“够了啦”的表情苦笑。
“既然如此,你就快点回家吧,还不是因为你让他担心,小少爷才会打电话到我这里来。”
“嗯,也对。”
“干也的事莫名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好转,这真是太好了呢。我也的确了解你担心干也的想法啊,因为那家伙真的是个至今老是遭遇惨事的人嘛。”
“对啊。”
“可是你不需要背负一部分责任感,我觉得你是少数带着诚意跟干也来往的男人之一。”
“谢谢你。”他如此道谢。
当他打算付波本酒钱时,杰克生硬地拒绝:“请你的。”
他再道了一次谢后走到店外,就这么立刻踏上归途。
一想到茅岛氏正在等他,他的脚步就自然变得有些仓促。
幸福的每一天
“您去过千叶的主题乐园吗?”
被小泉突如其来地这么一问,我用力皱起眉。
我持续进行工作,拔除长在树丛间的杂草并冷冷回答:“没去过。”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出所料,小泉接着说出惊人的话。
“澄人先生说他非常想去看看喔。因为明天或后天可以调整一下行程,您要不要带他去呢?”
“这是什么意思,是你怂恿他的吗?”
“最近两位很少一起出去对吧?就我来说,看到澄人先生成天只呆呆地望着庭园,就会觉得一阵鼻酸。您不会想让他体会更多不同的乐趣吗?”
我有点无奈,所谓最近没有出去,对小泉来说是指哪一种状况呢?
“三个星期前才刚从英国旅行回来,就算他的预定可以调整,我的预定也没办法那么轻松更动,这点事我想头脑聪明的你应该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是跟庭园工作有关的话,要怎么通融都可以啊。当然,我想您应该知道就是了。”
千万不能小看小泉这个男人。周遭的人很容易被他那美到任谁都会看出神且不禁赞叹的外貌,以及稳重的态度所骗,而忽略他头脑敏锐的程度,但我知道小泉其实意外地辛辣且嘴上不饶人。我觉得他真是选了个好秘书,小泉非常喜欢他,由衷担心着他也不是这一两天才开始的事。
我拿下宽边帽,用手背随意挥去额上的汗水后,就这么站起身来。
现在是夏季午后,太阳位于相当高的位置。小泉整齐地穿着西装,纤细的脖子上系着品味高尚的领带,但即使如此仍没有流什么汗,一副清爽凉快的样子。
“我想应该还有由你带他去的方法啊,如何?”
“此话当真?”
“不。”
我很快就收回自己的话,被小泉温和地瞪着,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要是宅邸中最资深的波多野管家也在这里的话,我应该会更没有退路吧?
“你们啊……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大家都太宠他了啊。”
“也没有啊。”
千叶的主题游乐园啊,我这么想着。带着一个会穿高级服饰四处走动的男人,到底该怎么逛那个曾听说占地非常广的游乐园才好呢?
“要去是可以,可是明天不方便。”我稍做让步这么说道,“因为我也没去过,所以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带他逛。现在这个季节白天气温相当高,万一他昏倒的话,你应该也一样伤脑筋吧?”
“换言之,您想事先勘查状况吗?”
小泉觉得很有趣似地边微笑边向我确认,我虽然有点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地老实点了点头。我和小泉一样,都希望能让他不感到无聊地好好享受,事到如今在这方面故作姿态也没用。
“您也非常宠澄人先生啊。”
被小泉指明,我一时哑然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