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情使然,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人都很疯狂,仿佛永远也无法发泄尽的饕餮般的欲望让两人紧紧相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深情的眼神,都只是为了将对方全身心完完整整的占有。肉体相互碰撞奏响的乐曲和着窗外淅沥的雨声,在这个只有两人的世界中舞成一池的不朽与繁华。
和费立安在一起以后,我才发现性爱其实是如此美好的事情。不是为了发泄,也不是为了生存,只是迫切地想要与爱人在身体最深处紧密结合,如永世不弃与背离的诺言。
时光如此漫长,地老天荒是否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几百几千年的风霜落入时空的缝隙之中,我们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却依然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身体在无尽的高潮中跌落,满足地享受余韵,空白的脑中却自虐般的闪过了很多念头。
如果,他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不,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费立,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我哽咽着,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表现在他眼前。什么都不在乎了,我的世界早已缩小在了他一人身上。
“不,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如灵魂之音,随着他的动作灌输给我足以让我全身心都麻痹的甘美与精华。
灵与肉在呐喊,在哭泣,又在他一次次毫无保留的满足下得到了安宁。
幸福是如此措手不及地来到了我身边,我甚至能够摸到它的形状。
我能闻到满世界的花香在飘荡。
仿佛,从此将不再寂寞与仿徨。
我睁着半迷蒙的眼,习惯性地摸了摸床边。没摸到?继续摸。还是没摸到?
“宝贝,你醒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到头顶响起一声轻笑,随即他的气息渐渐靠近。
“嗯。”我轻轻哼了一声,擡起头,微微张开唇,搂住他的脖子。他的舌与我纠缠一阵,舔过我的上颚,慢慢滑向了那个缺少了一颗牙齿的地方。
“别担心,这颗犬牙还是会长出来的,嗯?”他一边吻我一边怜爱地拂去散落在我脸上的乱发。
“嗯。”我又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闭着眼倒在他的胸口上继续睡。额头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摸摸摸,知道是那串项链,不由咧着嘴笑了出来。
“这是我几百年来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了,我会一直戴着它的。”他意犹未尽地亲了亲我的额头,犹豫了一下,又说:“宝贝,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我在他胸口蹭了蹭,舒服地又快睡过去了。
“我得去妥芮朵郡参加新任亲王的选举大会,大概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两三天?”刚来的睡意又跑了干净,我睁大眼睛问他。
“是的,今天就得出发。”
“这么快……”我闷声说,心里老大不高兴。
“对不起,因为是昨天才知道的,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他拧了拧我的鼻子,“我会尽量早点赶回来,然后我带你去魔幻森林怎么样?”
“哦。”我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依然不大高兴。
“到了魔幻森林,我有东西想给你看,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吧好吧,你走吧,我困了,我睡觉了。”冲他嚷完这一句,我有些赌气地把自己摔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头。
他叹了口气,隔着被子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就真的走了。
竖起耳朵听着他渐渐离去的脚步声,接着是大门阖上的声音,我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突然发觉自己怎么跟那些小鸡肚肠蛮不讲理的女人一样了,顿觉一阵恶寒。
“切,两三天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眨眼的事情?”我安慰自己说,然后闻着枕头上他留下的熟悉的味道又很快睡了过去。
我是被门口响起的敲门声吵醒的。
“凯洛斯,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开门!”是伊丽莎白,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从被窝里擡起头来,我迷迷糊糊地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敲门声突然消失了,于是我晃晃头,又倒下去继续睡。
还没睡上几分钟,脸上好像有羽毛轻拂过的麻痒的感觉又让我睁开了眼,睁眼所见,是伊丽莎白那张放大的脸。
“嘿嘿,你终于醒了。”她盯着我阴森森地笑了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睡意一下子全部一扫而光。我爬起来,很吃惊地对她说:“伊丽莎白,你怎么进来的?”
她得意的扫了我一眼,“我当然能进来了……费立安走了?”
“是的。”
“太好了!”她欢呼一声,扑过来扯我的被子,“今天晚上有血宴,我已经几十年没去过了,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去。”
“血、血宴?”我拉着被子死活不让她扯下,我里面可是一点衣服都没穿。说起来伊丽莎白的言行举止真的不像是一个贵族夫人,倒像是一个邻家小妹妹,虽然她的年纪不知道要比我大上多少。
“是的,每周一次的血宴,你快起来,啊,我越想越兴奋,直接吸血的滋味可是比喝血制品要好多了。”
我苦笑了一下,正要开口拒绝,又听到她说了一句让我万分汗颜的话。
“你不是喜欢男人么?说起来费立安那个小心眼的家伙有什么好?我听说今天的血宴会有许多有名的绅士参加,偶尔偷情几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摇了摇脑袋,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这样的话,真不像是一个伯爵夫人会说出来的。
“抱歉,伊丽莎白,虽然那个主意听起来不错,可是我想我不能去。”我尽量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为什么?”伊丽莎白睁大眼睛眨了眨,那张妖艳的巴掌小脸上立刻挂满了失望。
“因为这个……”我对她呲了呲牙。那原本应该长着一颗犬牙的地方,此时只剩下了一个黑洞。
“因为我不想在吸血的时候被人看到我只有一个牙洞,那太丢脸了。”对于一个血族来说,那两颗尖而利的犬牙是最需要保护的地方,如果得了蛀牙或者犬牙受到了其他损害,那将会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你可以去找威尔,我想他一定会很乐意奉陪。”我试着劝她。
“好吧……”她想了想,终于妥协,“不过他在弗朗西斯面前说我的坏话,我还没有决定要原谅他呢。”她气呼呼地说。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找威尔,但我能肯定那天晚上她并没有去参加血宴,因为那天下午她就被她的丈夫——弗朗西斯·纳达斯第伯爵带走了。
我原来以为纳达斯第伯爵会是一个年纪一大把的糟老头儿,没想到却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士。
虽然伊丽莎白在见到弗朗西斯的时候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我看得出来其实她很开心。在弗朗西斯好言相劝了很久以后,伊丽莎白终于答应跟他回梵卓郡,临走的时候她甚至还故意在弗朗西斯面前亲了一下我的脸,惹得在场的一大帮男士面面相觑。
也许除了她自己以外,谁也猜不透她那个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伊丽莎白很爱弗朗西斯,只是弗朗西斯是一个工作狂,很少考虑到妻子的感受,所以……”当载着伊丽莎白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威尔对我说,“她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引起弗朗西斯的注意。”
说完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伊丽莎白向来就是个惹祸精,还是个只招惹男人的惹祸精。如果不是我提醒弗朗西斯来把伊丽莎白带回去,她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她很可爱不是么?”我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了一句。
威尔像第一次见到我一样看了我半天,“天哪,你是第二个说她可爱的人,你和费立还真是天生一对,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是么?”我歪了歪头,“我可以认为这是您的夸奖么,尊敬的特伦茨伯爵?”
“你说是就是吧!”他头痛地捂着额头,很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