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天宇军也不善长登山,双方的距离并没有拉近,可吉盛天并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欣喜的,一追一逃间,自然要逃的人快一些才能逃得掉,而等速,迟早会力竭被擒。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愤恨地收回视线,却在看到某处的时候顿住,那个男人竟然能跟上他们?!本以为他拖着那么个常年被酒色淘空的身体坚持不到一会儿就会停下来被追兵捉到,也能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现在看来……观察了一会他的动作,吉盛天眼眸转沉,这个男人总算也有一点用处,当机立断地唤住带路的属下:“慕衣,你来背着他,让他指路。”说着指了指后面气喘如牛却每一步都踏得稳稳的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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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在山间混惯了,什么地方好落脚,什么地方看似稳当却会陷人,他都可以判断个八九不离十,趴在慕衣身上一一指点,倒真的使他们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只是他虽然瘦,但毕竟是成年男子,重量也是不可小窥的,听着身下的人呼吸渐粗,不由有些内疚,小小声地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还不等慕前拒绝,吉盛天就算冷笑出声:“哼!凭你那速度,你想害我们一起被抓吗?”
“喔——”听到儿子毫不留情的指责,大牛有些消沉,“那算了。”
“哼!”
一路沉默,就在慕衣呼吸越见沉重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主子!”
“怎么了?”吉盛天惊讶地回头。
“怕是有人追上来了。”慕衣苦笑,来人已经这么近了他才觉察到,看来今天是很难逃过了。
“是么——”吉盛天自然相信属下的能力,当即沉下脸,“还有多远?”
“快了。”
吉盛天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慕衣突然将吉十余放了下来,“呯”地一声跪在地上,道:“主子。”
“慕衣?”吉盛天猜到他要做什么,否决道,“不可。”
“主子!”慕衣提高了音量,道,“若非主子相救,慕衣早在五年前便死了,如今就将慕衣还主子一命吧!”
“当初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还命的!”吉盛天陡然怒了,“你这样说就是将我置于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境地。”
慕衣忙“呯呯呯”嗑了三个头,道:“主子明知慕衣不是那个意思。”顿了顿,又道,“以现在这状态来看,不出一时三刻来人便会赶上,无论如何慕衣也逃不过一死,不若为主子引开追兵,还死得比较有价值。”扯动了一下嘴角,“再说,只要再上去个几里,钻进那些像迷宫一样的山洞里,慕衣便可以逃过一劫。”
怕的就是进去后自己也迷失了出不来,只能活活饿死,吉盛天不赞成道:“不——”
“请主子成全。”慕衣却是铁了心,重重地再叩在地上,随后擡头目光恳切地望着他。
他还能说什么?沉默良久,吉盛天吐出了一个字:“好——”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夜空,他吉盛天在此发誓,只要他今日逃过一劫,必杀宇文笙、孟文庆以报灭国亡士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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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态各异的巨石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冷青色光芒,几棵矮脚树零散在石缝间,发达的根茎死死地抓在山壁上,有些地方甚至用力过度般从岩下暴突出来,狰狞地宣自己的生命力。静谥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些许细碎的声响,只一瞬间便有几道人影出现在吉盛天先前所在的地方,沿着他们走过的路细细查探。
“统领,他们往这边走了。”
那被称为“统领”的人立即上前查看,果见三条清晰的行人痕迹在地上蜿蜒,只是他却没有马上跟着痕迹追下去,而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道:“这里的环境适合藏匿,大家散开来仔细查看一番再说。”
“是。”几人齐答。
他们小心不要紧,可这么一来急坏了躲在不远处的吉盛天,青岩的确多洞穴,但是那些四通八达底深的洞穴基本要在半山腰上才有,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只是一个三丈不到的浅洞,虽然洞头有巨石遮挡,但那只是视觉上的茫点,如果绕过那块巨石,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个山洞。追兵四散开来搜察,其中正好有一人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的,紧了紧手中的短刃,吉盛天在心里苦笑:看来,要辜负慕衣的一番心意了,不过如此一来他却能逃出去,也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吉盛天都能从洞前那块巨石后看到来人的衣角了,可这时那人却顿住了脚步,过不得片刻猛地一转身往回,走了。这是什么状况?运气吗?
在他深思的时候那边众追兵已经搜查完毕,回到初时的地方复命:“统领。”
“可有发现?”
“没有。”
“追——”
直到脚步声消失了许久,吉盛天方失力地瘫坐在地上,吐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
对逃亡和追击都没什么紧张感的大牛看着突然变得有些脆弱的儿子,踌踌了许久才把手放在他的头顶上,摸了摸。
可是这么一个带着安慰性质的动作却令得吉盛天像炸毛的猫一般猛地跳了起来,怒瞪着他:“你做什么?”
大牛困惑地眨了眨眼,他也没做什么啊!只是看小孩儿好像很累的样子,就想安慰安慰他,以前他对黄子(注:耕牛)这么做的时候都见它很一副很舒服的样子啊!
受不了他白痴一样的表情,吉盛天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转身走出山洞。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慕衣为他争取的时候绝不可以浪费。
青岩山中1
慕衣的牺牲并没有白费,吉盛天带着大牛沿他所做的记号寻到了他存放食物的山洞,一路上再没遇到过追兵。快速取了方便携带又经饿的干粮和肉干等,包了个有些沉却不影响行动的包袱,又将剩下的食物放回原地掩好,看也不看累得瘫在地上的男人,转身就往洞内走去。虽然沿路的记号都被他小心地抹掉了,但追兵中显然有追踪高手,这里,并不是安全的地方,唯今之计只有深入洞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小天?”大牛惊诧,“你去哪里?”
吉盛天没有理会他,从怀里淘出慕衣事前塞给他的夜明珠,昏暗的山洞顿时映在一片冷光之中,反倒平添了几分阴森。
“小天!”看见他擡脚就往里走,大牛再顾不得身体的疲惫,强撑着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哀声道,“别扔下我。”
前进的脚步一顿,在下一刻猛地挥开他的手,吉盛天回头面目狰狞地对他吼道:“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句话?”是谁把他扔在宫里不闻不问?是谁害他成为亡国奴任人侮辱?
“我——”大牛被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尖锐的岩石才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对着这样的人你会觉得发火也是多余,吉盛天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小天——”大牛呆了许久,直到那微弱的光芒快消失在尽头方醒悟过来,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他不要,不要再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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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珠的光芒只能照到附近不过两臂的范围,深不见底的洞穴,时而干燥,时而潮湿,却都有一股阴森的气息环绕,长时间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会让人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可不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吗?吉盛天在心里冷笑,生来无家,现在连国都失去了,像无根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
没防备儿子突然停下脚,大牛一个不注意便撞了上去,他心中一悸,忙退开两步,小心翼翼地道:“小天?”
吉盛天冷冷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不作声地转过去继续前行,仿佛他只是什么不相干的东西一样。
小天。大牛有些受伤,他真的不明白这个“儿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但不管怎样这小孩儿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怎么样也要跟他在一起。抚了抚快要爆开一样的胸口,咬牙硬是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段,吉盛天的目光在触及某处的地方猛地顿住,几乎是冲地扑过去拾起那个事物,待看清楚的时候瞳孔急剧收缩,那是他自有记忆以来身上唯一的饰品,一块粗糙的、别人连抢都没欲-望抢的玉佩。也就是说,这里,他走过。五指下意识地收紧,吉盛天突然向着望不到边际的黑暗奔去。
“小天!”大牛吃惊之余也跟着跑了起来,只是他现在这身体本就不济,先前经过那么多的折腾已属勉强,要跟上一个精力旺盛的少年谈何容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微弱的光芒离他越来越远,直至,什么都再看不到。“小天——”终于失去了全身力气,大牛脚下一绊跌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