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大盗的功劳最后全都?算在了楚墨的头上, 因为陆晋远发现自己也失眠,没?有这个人在身旁根本睡不着。
借此机会,他将这功劳换了一个封赏, 要楚墨进宫陪读。
楚墨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 也不知道陆晋远说了什么, 皇帝就?同意了。
从?那日起,楚墨就?在陆晋远的宫殿里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 楚相明里暗里提过几次, 让他不要跟大皇子走的太近, 都?被他左耳进, 右耳出了。
没?过多久, 陆晋远被正式立为太子,入主东宫,楚墨的也跟着去了东宫, 堂而?皇之的住在了太子的寝殿。
他住的光明正大,毫不避讳, 即便是再愚蠢的人也看出了他与大皇子之间的关系。
一时间朝野喧哗,弹劾的奏章一本接着一本, 就?连楚相本人都?上奏,要求楚墨回?家。
但是这些奏章皇帝都?压下了, 他想起了那日太子跟他说的话。
楚相与四皇子勾结,欲夺皇位, 将楚墨困在皇宫,就?等于?拿住了楚相的把柄。
能坐上这个位置, 这些暗中的小动作,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只是这个太子,未免对楚相家这个小子太过于?上心了。
皇帝敲了敲案桌, 吩咐下去,传楚墨前来觐见。
以前不是没?见过楚相家的小子,可从?未曾在意过,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现在竟然能将太子蛊惑到现在这个模样。
口谕送到东宫的时候,楚墨正坐在树荫下,手里拿着鱼竿,有以下没?一下的钓鱼。
听到皇帝召唤,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他这都?已经光明正大地睡上太子的床榻了,要是不管不顾,那才叫奇怪呢。
楚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甚至还回?屋子换了个打扮,不仅如此,还特地给?自己涂了一层粉,显得?白嫩嫩的,整个一被豢养的小白兔。
在他身边一直伺候的太监,心下着急:“楚少爷,您要不然等太子爷回?来,或者说您病了。”
这要是殿前失言,或者圣上有意为难,那不是遭罪吗?
楚墨双手背在身后,垂眸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这小太监的肩膀,不慌不忙道:“我去去就?来,太子回?来了,让他等我。”
这小太监一点也不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尤其是让太子爷等他这事,因为平日里都?司空见惯了,太子爷对楚少爷可谓是言听计从?,都?快将人给?捧到天上去了。
坐了一路的轿子,楚墨都?快被颠的睡着了,这才到了皇帝的书房。
皇帝已经不年轻了,两鬓都?是白发,精神头看着也不好。
“别拘谨,坐。”
楚墨便扶风弱柳,一点都?不客气的坐下了。
“太子年岁也不小了,这些年他一直都?专心于?学业,东宫连个妃子都?没?有,你与太子交好,自然知道他的喜好,不如帮他挑一挑。”
说着,皇帝老儿推过来一堆画像,足足有三四十张。
楚墨看着那些个画像,心底忍不住笑了。
这皇帝有点意思,绝口不提他跟陆晋远之间的关系,反手给?他来了这么一堆画,将所有的问题全都?推给?了他。
楚墨倒也不拒绝,就?当着皇帝的面一幅一幅地打开了。
“太子爷的喜好我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女?子太过于?丰腴,他不喜欢。”
“这个眉毛太粗,他不喜欢。”
“这个嘴巴太大,他不喜欢。”
“这个子太矮,他不喜欢。”
“这个太瘦。”
“这个有点丑。”
“这个……看着就?不温柔。”
……
楚墨一副一副地看过去,一张一张地挑刺,几十幅画全都?看了一遍,没?有一个中意的。
末了还叹了一口气:“太子爷乃是千金之躯,自然不是一般女?子能配得?上的,皇上不如再费些心思,重?新找一找。”
皇帝已经沉下了脸色,面色不善地看着楚墨了。
他本是想借着这些话敲打一下楚墨,即便是太子现在对他好,迟早也是要立妃子,纳妾的,他一个男的住在东宫,不过就?是太子一时的玩物罢了。
但显然他低估了楚墨,楚相家的这小子,胆大的很。
这些画全都?是名门之后,整个京都?凡是能拿得?出手的适龄女?子都?在这里,可他一个都?看不上。
这根本就?是公然跟他这个皇帝叫板。
楚墨瞧着皇帝的脸色,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跟着又加了一句:“皇上您让我挑的,不会因为挑不出来,怪罪于?我吧?”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里却是忍不住为楚墨的小命担忧起来。
皇帝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自然不会。”
楚墨适时地说道:“皇上一言九鼎,自然是不会跟我计较的。”
皇帝……
眼神若能杀人,皇帝可能已经就?地将他射成筛子了。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门外就?有人汇报,太子觐见。
这才过了多久,太子就?着急过来捞人了。
老皇帝的眼神再一次落在楚墨身上。
楚相家的小儿子确实生的不错,唇红齿白,很是俊秀,扶风弱柳的模样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不仅如此,还心思深沉,伶牙俐齿。、
陆晋远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楚墨,反倒是皇帝沉着脸,跟受了天大的气一样。
他知道楚墨不是什么吃亏的主,但就?是忍不住担心。
陆晋远在这里,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他们回?去,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回?去的路上,没?再用轿子。
陆晋远牵着楚墨的手走在皇宫的石板路上,身后一堆宫女?太监全都?低着头,谁也不敢朝着他们俩的方向瞧上一眼。
楚墨走着走着觉得?眼前的场景似乎很是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停下脚步,看着空中悬挂的太阳,突然说道:“木头 ,其实没?必要这样,我真的不在意。”
陆晋远牵着他的手微微一顿,没?说话。
楚墨,或者说是蓬熠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我真的早就?释然了,也从?没?有怪过你,所以没?有必要特意让我再走这么一趟。”
白司木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
蓬熠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面走,就?像是人世间最普通的一对夫妻那样。
“当初在妖族幻境,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我跟你手牵着手走在皇宫大道上,妖族幻境会将人心底最大的渴望放大到极致,那时候我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所以不明白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白司木握着他的手微微松开,似乎放松了一些。
“那时候会看到这样的幻境是因为这曾是我心里的执念。”
蓬熠说到这里的时候,还觉的有些好笑,谁都?想不到堂堂魔界尊主,心里的执念,竟然是作为人类的时候,想要跟喜欢的那个人走在阳光下。
“但是这个执念早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完全消失了,因为我们不仅能走在阳光下,还能走遍所有的山峦河川,这世间无处不可去,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蓬熠笑的很开心,那张俊秀的面容上还带着些许戏谑。
白司木看着这样的蓬熠突然也笑了,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
蓬熠想了想:“其实一开始就?有点怀疑,只不过没?这么确定,直到来到皇宫。”
在皇宫里的一切都?很奇怪,不管是这些太监宫女?的反应,还是被弹劾后皇帝的反应。
一个当朝太子,堂而?皇之的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即便是因为楚相要造反,拿楚墨做人质,也不应当是这样的反应。
所有的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顺利到就?像那时候在妖族幻境里看到的那样。
所以这一切只能有一个解释,这里根本不是现实,而?是白司木制造出来的一个幻境,有一个用来弥补当年凡间所有遗憾的幻境。
两个人依旧往前面走着,皇宫道路逐渐变得?绵长起来,周围的宫墙慢慢地坍塌,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跟随在他们身后低眉顺眼的宫女?太监们也逐渐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世界陡然间发生了变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茫茫的光,这道光覆盖天地,两人逐渐被光芒笼罩。
蓬熠睁开双眼,擡眼看到的便是魔宫山腰那处阁楼的屋顶。
他的腰间还扣着一个结实有力的臂膀。
鼻尖缓缓传来一阵檀香的香味,他转过头,就?在卧榻旁的台子上看到了正在燃烧的香炉。
“就?是这个东西让我中招的?”
搂着腰肢的手微微收紧,白司木还有些慵懒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嗯。”
蓬熠法力高强,要想让他悄无声?息地进入幻境,只能寻找一个强大的媒介。
白司木解释道:“这香叫做寻梦。”
寻梦属于?迷香,能让人陷入最美好的梦里,不愿意醒过来。
白司木正是利用这迷香,才将蓬熠一起拉进了只属于?他们俩的幻境。
蓬熠转过身,跟他面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白司木也知道这样的做法并不对,也就?是蓬熠对他毫不设防,但凡留个心眼,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中招。
他敛下眉眼,声?音带着某种失落和不安。
“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幻境中那个强大而?自持的陆晋远变成本尊后,竟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我有时候回?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梦境太过于?美好,所以不愿意醒过来。”
“会不会哪天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是白司木而?是陆晋远。”
“我曾经失去过你一次,这种恐惧一直拽着我的内心,从?未曾离开过。”
所以他才制造出了这样一个幻境,一个让他自己相信现实就?是现实的幻境。
蓬熠从?来都?不知道白司木心里会有这么不安的情绪。
他微微思索片刻,轻声?道:“那你现在信了吗?我就?是真实的我。”
白司木看着怀里的人,低叹一声?:“信,不管是幻境与现实,你都?是我的。”
说完他低着头吻了上去。
屋子外罩着的那层结界再一次被加深,坚不可摧,一如纠缠的二人,再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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