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父的名字告诉他,他便会饶她和她的孩子一命,可是她直到死,都是只字不言,最终,父皇还是痛心的看著她惨死在自己面前,只留下还是婴儿的宝融,一个人,孤独的活著。”
萧衍听著听著,眼中的疼惜之意更甚。
“所以,自那之后,我父皇对宝融甚是冷淡,他还是个孩子,记得他五岁那年,他被其他皇子逼的爬到了树上去捡挂在上面的纸鸢,可颤颤巍巍的爬上去之后,那些站在树下看笑话的皇子就开始用石子去打他,他紧紧的抱著树干,像只困在枝头的小猫似地,被打的满头是包,直到半夜,我途径那处时,才听到枝头传出了隐隐的呻吟声,我本想著一定是哪里的野猫,可擡头一看,居然是宝融。”
“那些……混蛋!”萧衍一拳砸在桌上,生生的将桌面砸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小坑,而且也将萧玉珏刚刚斟满的酒震翻,里面的酒洒了一片。
“方才的话,我说的有些过重了,我在这里道歉,只是宝融从小的就是苦过来的,如今又见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真的──”萧玉珏的眼角慢慢的被一滴莹润的泪珠所覆盖,只是迟迟的,他没有让它从中滚出来,“我明白,你对宝融的好,只是这宫里,实在是不适合他,所以我想先接他去山里面小住上一阵,一来是为他的身体著想,二来,是想先避避风头。”
萧衍目光犀利的凝视著桌面上那个被自己砸出的坑,终于点了点,沈吟道:“好吧!朕会派些信得过的侍卫跟在你们身边,以防万一。”
萧玉珏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施洛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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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说是想要见你。”施洛影淡淡的开口,眼睛在萧玉珏身上匆匆扫过,“他身子虚,不要说的时间过长,他需要休息,我去给他熬些药然后端过来,等稍稍凉些就喂他喝了,记得不要让他著凉,否则伤口很难痊愈。”
“知道了。”萧衍说完,就行色匆匆的闪身走进了暗门。
“你什么都对他说了吗?”施洛影走到桌边,看著倒在萧玉珏手边的那个空酒杯,眸中不由涌上了一股淡淡的怒色,“都说过多少次了,要你把酒戒掉,你怎么就是不听,是不是非要把身子折腾坏了才甘心?”
“我不过才喝了一点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萧玉珏轻描淡写的开口,出神的看著那挂在酒杯上的残留液体,“宝融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大碍倒是没什么,只是在伤口愈合的这段时间会有些痛,等伤口结痂之后就好了。”
“那就好。”萧玉珏惆怅的吐了口气,“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他吧,我先会山庄,楚惜一个人,我不放心。”
“玉珏,你不觉得我们这么瞒著他出来不妥吗?若是他知道我们进宫而没带他,以他的脾气,估计又该搅的山庄鸡犬不宁了。”
萧玉珏只是草草一笑,道:“对了,等宝融伤好些之后我打算把他带到你的山庄住上一阵。”
施洛影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惊讶。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萧玉珏一见他不置可否的表情,便急忙改口,可话说到一半就被他打断,“方便,怎么不方便,我现在就飞鸽传书,让下人们收拾出一间院子来,只是这么做,萧衍他──”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他同意了?”
“若是他不同意,我现在也不会跟你说了。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执意不肯,我也会用强硬的手段将他带离这个水生火热的皇宫。这里──根本就不是他该生存的地方,如果继续呆下去,我真是不赶想象宝融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小时候就是在委屈和痛苦中长大,我不想他以后继续再过这种生活。”
“可──要是宝融不同意呢?他那么爱萧衍,如果知道要离开他?玉珏,以宝融现在的伤势,是绝对不能让他情绪有太大波动的。”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萧玉珏转身,迎上他的目光,淡定的问,“你肯吗?”
施洛影是何许人,一看他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了。
“你……该不会…是想要我给他吓迷药,将他迷昏之后再把他带走?”施洛影眼中写满了惊讶。
萧玉珏起身踱到窗前,“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方法吗?”
“这怎么可以──”施洛影几步追到他身后,“你怎么能够不征得他的同意就擅自做主呢!”
“我是他的哥哥──”萧玉珏猝然转身,用一种警告的口吻低喊道。
“你──”施洛影急的皱起了眉,但很快就被一道叹息声取代,“玉珏,我知道你是个一向处事冷静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可以冷静考虑一下,我不反对你将宝融接到我那里,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宝融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会怎么样?你要知道,眼下,唯一能够帮助他走出困境的人,只有萧衍。”
“我一定会把他带出这里。”萧玉珏的坚定的口吻不容任何人拒绝。
“你、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告诉你,宝融的身子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如果你不想因为他过度悲伤而导致伤势加重,你就最好先让萧衍跟他说清楚,否则,你非但救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
萧玉珏轻轻勾唇,一笑了之。
“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就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施洛影说的语重心长,完后就走出了寝宫。
萧玉珏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那双原本干涸的眼睛却渐渐变红,变湿,黑色的睫毛犹如蝶翼般急促的呼扇著,鼻息也由轻变重,被遮在宽袖下的手也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慢慢转身,颓然坐回椅中,看了看歪倒在桌上的空酒盏,然后长臂一伸,索性端起了酒罐就往嘴里灌。
白色的酒水像是小瀑布般顺著下巴哗哗流下,没过多久,萧玉珏胸前的衣襟就依然湿透。
但是很快,他就不喝了,将酒罐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
眼睛里终于滑出了一滴映著烛光的泪珠,他不是不能喝,而是不敢再喝了。他怕,如果真的喝醉了,兴许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所以,他不能醉,他要保持清醒。
虽然他深知萧衍为人可靠,但是他作为一国国君,日理万机,光是要处理国家危机就已经够他心力憔悴的了,如今又要去查宝融被害之事的幕后主使,简直要耗尽他的生命。
眼下国家危难,萧衍已是焦头烂额,而且这件事看似是伤害宝融,实则是在警告萧衍,只要将宝融先接出皇宫,能够威胁到萧衍的人物就没了,而且他也能够放手去处理此事,不用整天为宝融提心吊胆。
这么做,对双方都有利。
萧玉珏望著摇曳的烛光,淡淡笑了……
暗室中,萧衍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惊扰到那安躺在床榻中的人儿。
“衍……”宝融极是敏感,他倏的转头,当看到萧衍时,空洞的眸子立即浮出了光彩,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最终溢出唇角的却是几声轻微的咳嗽声。
“融儿,快躺下──”萧衍箭步流星的冲到床边,也不敢扶著他的背脊起身,更不敢碰他满是鞭痕的胸口,这也不行那也不妥,眼睁睁的看著宝融痛苦的模样,急出了一身冷汗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室内的灯光很暗,可宝融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却看的极清楚。
咳嗽好容易停了下来,萧衍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了口气,忙拧了快湿布巾搭在他额上,声音焦虑的开口,“现在好点了吗?”
宝融点了点头,很满足的朝他笑,“我…我想…枕…枕在你的…腿…腿上……”
(13鲜币)我在“上面”
萧衍轻轻的扶上他的肩膀,感觉到它们正在急剧的颤抖。
“我…我没事,施大哥的伤药极好,涂上之后…好多了,而且,有你陪在我身边,就一点点都感觉不到痛了。”宝融怕萧衍不信,马上又补了一句,“真的──”
萧衍知道他在撒谎,可却不想揭穿,憋著一口气轻轻擡起宝融,让他枕在了自己大腿上。
“好……软,好舒服。”宝融像个孩子般腻在萧衍结实的大腿上,不停的在他腿上蹭著。
“既然舒服,那就好好睡上一会。”萧衍一下下的抚摸著他柔滑的黑发,看著他裹满了纱布的身体,心痛的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不要,我不想睡,我想你陪我说说话。”宝融有些孩子气的撒娇道。
“好好,只是不能说的太久,洛影说你伤重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