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旻 作品

第18章 月色

猫蜷缩在门口最底层的台阶上,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看起来慵懒惬意。

几天不见,它仿佛变了个猫似的,肚子又大又圆,体型变成了原来的两倍,动作也变得迟缓,看见江景跟季殊容似乎是想过去,但挪了半天才走了几步。

江景怕它爬台阶摔着,连忙蹦下去,仍是一脸不敢置信:“你真的怀孕了?”

猫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脑袋蹭蹭他的裤腿:“喵呜~”

江景蹲下来,试探地伸出手想碰碰它的肚子,又不太敢,正犹豫不定,季殊容走了过来。

“摸一摸没事的,说不定还能感受到小猫在动。”他说着也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摸了摸猫的腹部,脸上的表情分外柔和。

江景学着他的样子,手覆在柔软的肚子上,惊奇道:“好像真的有东西在动!”

季殊容抓过他的手,放在刚才自己摸的位置上,说:“你试试这里,动得更明显。”

丝丝缕缕的冷风扑面而来,就算穿着大衣也挡不住寒气,两人同样冰凉的手贴在一起,江景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背好像热了一些。

他还没搞清楚这是不是错觉,季殊容已经松开手,一下一下抚摸着野猫的头。

不知道干什么去的杨潇从不远处的小巷子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另一只猫,大老远就冲两人喊:“我找到罪魁祸首了!”

他颠颠地跑过来,气息不稳地指着手里的猫,咬牙道:“惹出事了还想跑?你必须给我负责。”

猫同样是只野猫,通体灰色,浑身脏兮兮的,瞪圆了眼看着这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

季殊容扫了一眼:“你怎么知道是他?”

“上次他那啥它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杨潇摸摸鼻子说:“当时就想抓他,没追上。”

江景有种养大的闺女被猪拱的气愤,捏了捏孩他爸的耳朵,孩他爸作势要咬他,被季殊容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季殊容摁住猫的头,对杨潇说:“把它放走吧。”

“啊?”杨潇不太情愿:“他老婆孩子还在这呢,放他走?”

“不然你想养着他?”季殊容叹了口气:“公猫本就不会照顾孩子,更何况是野猫。”

杨潇泄了气,松开钳制住野猫的手,下一秒猫就蹿得没影了。

他站起来拍拍手,说:“外面好冷,我先进去了,你俩也别待太久,小心感冒。”

他一走,原地又只剩两人,连安静都被放大了好几倍。

猫温顺地躺在地上,任他俩摸来摸去,时不时喵呜一声,表示自己很舒服。

酒吧门前是一条宽敞的马路,偶尔有车辆飞速驶过,声音近了又远。

江景忽然问道:“地面那么凉,它不冷吗?”

“猫的皮毛很厚,现在还不到冬天,不会冷的。”季殊容说。

“哦。”江景恍然应了一声,而后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养过猫吗?”

季殊容笑了笑:“就算不养猫,多看点书也会知道的。”

江景没注意到他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不满道:“你是在说我看书少?”

虽然这确实是个事实。

江景忿忿地哼了一声。

季殊容的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他活动了一下手指,说:“没有说你看书少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看过这种书。”

江景揉了几把猫咪的头,顺口问道:“那你还看过什么书啊?”

“那就多了。”季殊容说:“我上学时最喜欢偷着看课外书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基本都看过。”

“什么是不该看的?”

季殊容话音一顿,看向他说:“你想看吗?”

江景的脑子大概被冻木了,现在才反应过来,摸摸鼻子咳了一声说:“不想。”

“是不想还是看过?”季殊容毫不客气地拆穿他,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谁青春期的时候不好奇。”

他这么一说,江景还真好奇了,凑过去小声问道:“那你看的都是什么啊?”

季殊容笑笑:“我看的应该跟你不太一样。”

江景哪肯放过他,不依不饶道:“快说,说不定是我没看过的呢。”

你还真没看过。季殊容神色有些微妙,抿唇想了想说:“很早之前看的,名字都忘了。”

一听就是在敷衍,江景顿时没了兴趣。

蹲在外面的时间太长,脚麻了不说,浑身上下都冻成了冰棍。江景实在受不了,吸着气站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等一下。”季殊容说。

他把猫抱到垃圾桶后面的草丛里,那里有一张薄毯,一半铺着一半盖着,猫听话地蜷缩在里面,察觉他们要走,软软地叫了一声。

季殊容温柔地摸摸它的头:“明天再来看你,不要乱跑。”

江景反而又舍不得走了,重新蹲下来看着野猫,对季殊容说:“它自己在这能行吗?要不把它带进去?”

“带到哪?”季殊容明白过来,笑着看向他:“酒吧么?恐怕不行。杨潇会同意,客人可不一定同意,人又多又吵,说不定会吓到它。”

草丛没有建筑物的遮蔽,一片空旷,月光无声落在地上,季殊容看向他的眸里像是盛了一泓清水,倒映出他的身影。

“哦,那就在这吧。”江景眨了眨眼,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季殊容站起来拍拍手,说:“走吧。”

垃圾桶旁气味刺鼻,两人不由地加快脚步,江景跟在季殊容身后,垂眸看着他冻得有些发红的手,莫名想起刚才两人手指相贴的画面。

季殊容长腿一迈上了台阶,伸手拉开玻璃门。

进去之前,江景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外面夜空低垂,寥寥几颗星星挂在上面,唯有月亮周围满是柔和的光晕。一辆车不知道从哪条小巷驶过,骤然响起的喇叭声打破寂静。

江景心里一跳,蓦然回神。

身后季殊容的声音传来:“看什么呢?”

“没什么。”江景神色如常地关上门。

明明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