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燕满心记挂着逛街之事,却因当前这一连串变故,兴致全无。
她心里清楚,李莲花和李宁今晚便要展开行动,而自己独自留在莲花楼,在这局势微妙的关键时期,着实暗藏危险。
待雨势渐小时,李莲花亲自送她回鸿福客栈。
那儿有女宅的护卫严密守护,即便真有危机降临,她也能全身而退。
李莲花神色关切,叮嘱道:“我们这次行动,少说也得两三天。这期间,你千万不要独自一人外出。”
张海燕点点头,伸手比划了一下,说道:“老高准备的干粮你可得都带上,那可是用药膳做的,专门针对你身体调养,虽说味道嘛,确实有点……”
她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
李莲花见状,不禁轻笑:“好!”
张海燕神情严肃起来,郑重地从袖袋中取出装有观音垂泪的玉瓶,放到李莲花手上,认真说道:“熙陵附近危险重重,万一到了危机关头,保命要紧!这东西你收好。我等你平安归来!”
李莲花轻轻应了声:“嗯~”
李莲花和李宁离开后不久,吴鲤便派侍女琉璃前来邀请:“张姑娘,我家公子请您去大堂共渡晚餐。”
张海燕微微蹙眉,心中有些疑虑,婉拒道:“劳烦回禀你家公子,我深感他的盛情难却。只是近日身体偶感不适,本不宜出门。但听闻你家公子诚意满满,我倒也好奇,究竟所为何事相邀?能否先透露一二,我也好斟酌是否强撑着前往。”
琉璃恭敬地福了福身,说道:“我家公子说,今晚有一场大戏马上要上演,就想着与姑娘共度晚餐后,一起前往呢?”
张海燕心中一动,好奇心被瞬间勾起:“这般有趣?那真是勾起了我的兴致。不过我向来心急,实在等不及晚餐后。你且先说说,是何等大戏,若真合我心意,这晚餐与看戏的安排,倒也值得考虑考虑。”
琉璃面露难色,摇头道:“奴婢不知,若张姑娘想要了解,我家公子在客栈的大堂里欢迎您的到来。”
张海燕略作思索,点头道:“行呀,我这就下去。正好我也好奇,你家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场‘大戏’又有多大看头,可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琉璃笑着福了福身:“张姑娘放心,我家公子定不会让您失望,奴婢这就去回禀。”
张海燕稍作整顿,精心整理了一下衣装,带上身边机警的护卫小蛇,一同前往客栈一楼大堂,心中暗自思忖,吴鲤此番究竟要闹哪一出!
张海燕从二楼缓步而下,身姿轻盈宛如春日微风中悠然飘落的花瓣。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罗裙,那裙摆之上绣着的淡蓝色细碎兰花,随着她每一步的轻移,仿佛在微风中翩翩起舞,灵动逼真。
外披的同色薄纱褙子,边缘处银线绣就的缠枝花纹,在大堂的烛火映照下闪烁着柔和微光,恰似点点星辰洒落人间,为她增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气质。
客栈内,原本喧闹嘈杂的氛围,在她现身的刹那,仿佛时间瞬间凝固,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下了静音键。
客人们手中的碗筷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停在半空,那些原本高谈阔论的嘴巴也都惊愕地忘了合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一位正仰头大口灌酒的粗壮汉子,酒水顺着他的嘴角肆意流淌而下,洇湿了前襟,他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张海燕,仿佛被勾去了魂魄。
靠窗位置,一位身着长衫、正在摇头晃脑吟诗的书生,手中折扇“啪嗒”一声,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地,那尚未吟完的诗句也戛然而止。
他满脸写着惊艳与痴迷,目光紧紧锁住张海燕,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角落里,几个身着劲装、一看便是镖师模样的人,原本正热烈地讨论着押镖途中的种种事宜,此刻却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全都愣住了。其中一人甚至因为太过出神,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如注般溅出,浸湿了他的衣袖,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只顾呆呆地凝视着张海燕,眼神中满是惊叹。
而柜台后的掌柜,手中原本熟练拨弄算盘的手也骤然停下,眼睛瞪得滚圆,险些没把算盘珠子都拨飞出去,嘴里下意识地嘟囔着:“乖乖,咱这小客栈啥时候来了这么个天仙般的人物。”
一旁的小二赶忙在他耳边低声嘀咕:“那是三天前从青州地界来的那位张姑娘。不过她每次出门都带着帷帽,身边还总有两三个护卫贴身护着。”
若不是每日负责给客栈客人送水跑腿,他也没机会知晓这位张姑娘的情况。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张海燕打赏出手大方,让小二印象深刻。
吴鲤远远瞧见张海燕下楼,定睛一看,一句“长公主”险些脱口而出。但他很快仔细分辨,发现她和长公主还是存在不少差异。
长公主成熟稳重,周身散发着高贵风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长年身居上位的气场使得她即便保养得宜,却也难掩岁月沉淀后的痕迹,少了年轻时独有的那份纯真。
而眼前的张海燕,
面上稍显稚嫩,眼神清澈灵动,宛如一泓清泉,走起路来,偶尔还带着几分跳脱活泼。
总之,细细看来,两人也仅有五分相似之处。
他赶忙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说道:“没想到,张姑娘真的下来了,吴某深感荣幸之至。”
张海燕欠身,露出一抹温婉浅笑:“吴公子客气啦,既应了约,自然要赴约,倒是让公子久等。”
吴鲤率先打破沉默,试图拉近彼此距离:“张姑娘平日闲暇时都有哪些爱好?”
张海燕轻抿嘴角,笑意盈盈:“我爱读书写字,偶尔也会练练琴,吴公子呢?”
吴鲤眼神一亮,仿佛找到了共同话题:“正巧,我也喜爱读书,尤其对史书颇有兴趣,不知姑娘偏好哪类书籍?”
吴鲤兴致勃勃地开口:“我近日在读《史记》,其中诸多人物故事真是精彩绝伦,令人赞叹不己。张姑娘可有同感?”
张海燕颔首,神情认真,宛如对待一件极其重要之事:“确实,《史记》犹如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每读一次都能从中收获新的感悟。你对哪个篇章感触最深?”
吴鲤思索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芳玑本纪吧,芳玑王的才能与下场,实在让人感慨万千。”
张海燕听闻,嘲讽一笑,缓缓说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会对各朝各代那些关于长生不老的传闻兴致盎然呢。”
吴鲤听后,不仅没有着恼,反而笑容愈发温和:“张姑娘这话说得有趣,长生不老的传闻虽充满奇幻色彩,但终究虚无缥缈,难以捉摸。我更愿意将心思放在实实在在的史事上,从古人的经历中汲取智慧和道理。姑娘怎么突然这么打趣我呀?”
张海燕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宛如夜空中闪烁的微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瞧你认真的。长生不老之说,确实荒诞无稽,经不起推敲。咱们还是好好探讨这有史可依的人物故事,方才谈及芳玑王,你觉得他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吴鲤刚要回应,就在这个时候,张大胆、蓝小抠和卢闷棍三人神色匆匆、气喘吁吁地冲进客栈。
张大胆满脸焦急,大声喊道:“妹子救命?”
蓝小抠也跟着附和:“救救卢县尉吧,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张海燕心中一紧,忙问道:“卢县尉这些天不是一首都在查案吗?他怎么出事了?”
说着,她转头看到一脸镇定自若的吴鲤,心中顿时了然,合着所谓的大戏,竟是带她去看卢县尉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