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李青山踏入了那栋楼宇。
李青山向迎上来的侍女说明来意后,便被引至一间雅致的包间。
此次是李青云让李青山以借银子的名义前来,李青山自然照办。
李青云察觉到,接待他们的侍女看他们的眼神透着几分异样,不过他没太在意。
反正等见到正主,总归是要说出真正来意的。
其实,在大乾的律法里,放利钱是明令禁止的。
但有权有势的人家,总会拿出些银钱放出去吃利银,只是他们自己不出面,而是交给别人去办。
李青云心想,这楼宇的东家想必也在做这门生意,背后肯定有强硬的靠山,不然怎么可能开在这么繁华的地段。
这栋楼宇连个招牌都没有,可一进去,内里却别有一番天地。
这儿既像文人墨客雅集的场所,又像寻常茶馆,还带点贵夫人悠闲吃下午茶之地的韵味。
李青云暗自感叹,此地着实巧妙,既能接待达官显贵,又能让普通百姓自在落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背后若没有雄厚的权势与财力支撑,根本办不到。
李青山摆出一副熟客的派头,招呼着李家人喝茶、品尝点心。
李青云端起茶杯,发现杯中竟是阳羡茶。
阳羡茶向来以独特的风味和优良的品质闻名,茶叶细嫩,汤色澄澈,入口滋味鲜醇,回甘悠长,是江南一带上贡朝廷的贡茶。
这种茶叶,哪怕是在盛产地都十分珍贵,普通百姓很难喝到,更何况是在这偏远的西南地区。
再看桌上的几盘点心,做工精巧,绝非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平常能享用的。
李青云盯着杯中的茶水发起愣来,这背后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为何要在李青山身上费这么大的心思。
也不知等了多久,茶水都被一旁伺候的侍女添了好几回,渐渐泡淡了,李青山说的那个人却始终没出现。
除李青山外,其他人都等得有些心焦,尤其是李青云。
出去通报的侍女己经离开许久了,从李青山和那侍女的交谈中,他得知要见的人叫牡丹,一听就是个女子的名字。
他实在没想到,借银子给李青山的会是个女人。
要是牡丹不在,侍女应该早就回来通报了,断不至于让他们等这么久。
牡丹肯定在,只是不清楚她为何要故意让众人干等着。
李铁头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虽说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但也知晓待客之道,没有让客人久等的道理。
他催促一旁伺候泡茶的侍女,让她赶紧去催催。
那侍女只是应付性地笑了笑,嘴角轻扬,眼中却毫无波澜,完全没把李铁头的话当回事。
这态度让李铁头瞬间火冒三丈,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这是什么态度?
他正要发作,包间的门缓缓被推开。
一位身着大红绣花衣裙的女人款步而入,她周身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身姿绰约,每一步都迈得轻盈优雅,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绣在上面的牡丹花样好似活了一般,在风中摇曳生姿。
她妆容精致,眉眼间透着凌厉,虽面带笑意,双眸中却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她轻轻抬起手,手腕上那只清澈透明的翡翠玉镯便映入众人眼帘,光线穿透时,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细碎光影,尽显奢华。
李青云虽对女人的首饰没什么深入了解,但上辈子在京城时,每次出席重要场合,总能看到贵夫人们佩戴的各类饰品,看得多了,自然也能分辨出什么是贵重之物。
眼前这只翡翠玉镯,一看便价值不菲。
他不禁感叹,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曲阳县城,竟也是藏龙卧虎。
若不是李青山带他们来,他还真不知道此地竟有这般人物和场所。
牡丹见到众人,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中带着几分疏离。
李铁头和李大从未与村子以外的女人打过交道,更别说像牡丹这般贵气逼人的美艳女子,两人顿时流露出自卑与无措,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眼神闪躲,手足无措。
李青云倒是神色自若,毕竟上辈子他常出入皇宫,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他都见过,面对眼前的牡丹,自然没有李铁头那般局促。
李青山一见到牡丹,立刻像个狗腿子似的,满脸堆笑,极为主动地起身问好。
牡丹虽笑着回应,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仔细感受,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但李青山浑然不觉,依旧一个劲儿地献殷勤。
“爹,阿翁,这就是牡丹,之前借银子给我的人。” 李青山对着李铁头和李大说道。
李大和李铁头听后,头埋得更低了,只是机械地点头,浑身透着不自在。
李铁头是个传统守旧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给李青山放贷的竟是个女人。
在大乾朝,抛头露面的女人都不是一般人。
此刻,李铁头又在心里把李青山狠狠埋怨了一
番:这个兔崽子,还真是有能耐,居然敢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这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李青云等着他阿翁开口谈正事,可等了许久,阿翁都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又把目光投向他大伯,大伯同样沉默不语。
看着两人畏畏缩缩的样子,李青云知道他们在这样的场合,面对牡丹,实在是浑身不自在。
无奈之下,李青云只好硬着头皮,开门见山地向牡丹说起李青山借贷一事:“这次前来,我们是来还银子的,我阿哥欠你们多少,我们今日一并还清,钱还了之后,把借条撕了,咱们就两清了。”
李青云刻意用小孩的口吻说话,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表现得太过老成并非好事。
牡丹听后,“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娃,可真是讨喜。”
说着,便示意一旁的侍女把李青山签过字的借条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