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大堂内,只见两名食客突然在地上翻滚起来,口中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见他们脸上呈现出黝青之色,双手亦是如此,似是中毒之状。
大堂的食客们吓了一跳,纷纷避开,其中有人似乎看出了端倪,高声惊呼道:
“不好啦,这两人怕是染上瘟病了,大家赶紧离他们远些,小心被传染上瘟病啊!”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下意识地又往旁边退避了几分,脸上满是畏惧之色,仿佛见了瘟神一般,议论纷纷。
“听说最近这几天,好多人都染上了一种怪病,发病的时候,身体会发青,全身上下又痒又疼,还高烧不退。”
“听医馆的大夫讲,这恐怕是一种瘟疾,而且还不知道它是怎么传播的,各种药物试了都没法医治。”
“更怪异的是,发病的人特别想吃盐,平常人一天吃上一勺盐也就够了,可这些发病的人,居然能吃上一大碗盐!”
“……”
此时,沈蕴也来到了大堂之中,听闻周围人如此议论,暗暗吃惊,心想,盐吃多了,必然会引发祸端啊。
当下,他便开口问道:“他们吃那么多盐,岂不是自寻死路?”
有人无奈地摇头,轻叹一声:“公子你说的没错,这些吃了大量盐的人,撑不过三天就一命呜呼了,而且死后的尸体,不到半日就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沈蕴听后,愈发惊疑。
按常理,吃了这么多盐,尸体应该更不易腐坏才对,怎么不到半日就腐烂不堪了呢?
思索片刻,沈蕴隐隐感觉此事不简单。
迟疑了一会,他决定上前查看这两名发病的食客。
“这位公子,可千万别靠近啊!医馆的大夫们说了,现在还不清楚这瘟毒究竟是如何传播的,让大家千万别轻易触碰他们,免得被传染。”
“小二已经去官府通报了,想来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来把这二人带走。”
历朝历代都曾出现过瘟疫,因此,到如今这个朝代,官府已然形成了一套相对成熟的应对方法。
“我是医者,不怕瘟毒。”
沈蕴身怀神奇医鼎,自是不惧邪毒入体,说罢,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众人见状,不禁心生敬佩,纷纷赞叹沈蕴的勇气与仁义。
毕竟面对这种情形,大家避都避之不及,而沈蕴却主动靠近。
虽说沈蕴表明了自己医者的身份,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毅然上前,着实需要莫大的勇气以及一颗医者仁心。
来到两人跟前,沈蕴仔细观察了一番,清晰地感受到他们身上弥漫着浓烈的病气,观其症状,确定无疑是中毒。
当下,他取出银针,对二人说道:
“放轻松,我来给你们施针!”
虽说他已经可以做到不用银针,也能吸收病人体内的病气,但如此做法,难免太过惊世骇俗。
所以,在外人面前,沈蕴还是选择以银针出手,更符合大众认知。
那两名食客听了,强忍着剧痛,低声哀求:
“大夫,救救我们,求求您快救救我们吧!”
沈蕴微微点头,安抚道:“你们别乱动,很快就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他手中数根银针快速刺入两人身体,同时双手齐出,左右开弓,同步吸收二人体内的病气。
片刻之后,两名发病的食客只感觉痛痒之感渐渐消退,不禁同时长舒一口气,齐声向沈蕴道谢:
“多谢大夫,您真是救苦救难的大好人啊!”
说话间,他们才留意到沈蕴极为年轻,不禁大为惊讶,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有这般高明的医术。
沈蕴闭着双眼,一边全力吸收病气,一边回应道:
“不必客气,你们先躺着别动!”
两人赶忙听话地躺好,不敢有丝毫异动。
沈蕴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只因他察觉到,这两人体内的病气极为诡异,似乎比当初林如海所患之病还要棘手。
那时林如海已然病入膏肓,气若游丝,沈蕴凭借医鼎,尚且能够慢慢将其治愈。
而这两人身体里的病气,虽说依旧能够吸收炼化,但却无法做到迅速治愈,而且一旦吸收速度稍有放缓,病气便会瞬间重新聚拢。
这情况与林黛玉的病症有些相似,他们的病也能主动产生病气,只不过并非永远源源不断。
而是需要以极快的速度将病气全部吸收,否则残留的病气就会慢慢潜伏起来,逐渐衍生为新的病气。
看到这种情况,沈蕴不禁眉头紧锁,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单纯吸收病气显然行不通了,必须凝聚出灵液给他们喝下,方能见效。
可是,此刻当着众人的面,沈蕴实在不便直接施展这般神奇的手段,以免招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官府的衙差赶到了。
刚进来,便大声呵斥众人散开。
看到沈蕴竟然正在为发病的两人医治,其中一名衙差喝道:
“你是什么人?不要命了吗?还不快走开!”
沈蕴尚未开口,一旁便有人赶忙替他解释道:
“差爷,这位公子是位大夫,见这两人发病,他二话不说,勇敢上前施救,还真就稳住了这二人的病情。”
那衙差面露怀疑之色,上下打量着沈蕴:
“当真?你真有本事治好这两人的瘟病?”
沈蕴本就正思索着如何收场,听闻衙差这般询问,顺势收回银针,微微摇头:
“我只是暂且缓解了他们的痛苦,要彻底治好,无能为力。”
衙差一听,脸色顿时微变:“这么说,你刚刚接触过他们?”
沈蕴微微挑眉,坦然道:“那是自然,不接触他们,如何医治?”
衙差听闻,当即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来啊,把他一并带走!”
“知府大人有令,凡是染上瘟病以及接触过瘟病患者的,都得集中起来。”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顿时有人愤愤不平道:
“你们这般做法可就太不讲道理了!这位公子好心为发病的两人医治,你们不但不感激,居然还要抓他?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错!这位公子医者仁心,明知这两人身患瘟病,还不顾自身安危去救治,如此品德世间少有,你们怎能这样对待他?”
“是啊,可不能这么干啊…”
面对周围人的指责,衙差满脸蛮横,怒目而视:
“我们是依照知府大人的命令行事!万一他也染上瘟病,再传给更多人,到时候你们还会替他说话吗?”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仗义执言:
“就算这位公子不幸染上瘟病,那也是他勇于救人的原因,这般义举,值得世人称赞!即便他发病了,我照样敢站出来为他说话!”
说话间,竟有好几个人纷纷响应,表示愿意力挺沈蕴。
沈蕴见状,心中不禁有所触动,在这个时代,仍有人愿意为正义发声,而非冷漠地袖手旁观,颇为难得。
衙差见他们竟敢公然违抗官府命令,双手叉腰,怒目圆睁:
“哎呀呀,你们这是想造反不成?信不信将你们都锁了带走?”
那几个站出来的人毫无惧色:“来呀,有本事就锁了我们,我可不怕!凡事总得讲个理字吧!”
衙差见状,气得满脸铁青,当即就要动手拿下他们。
可就在这时,沈蕴出声制止道:
“等一下,此事与这几位无关,我跟你们走一趟便是。”
话音刚落,便有人劝说道:
“这位公子,您没必要受这委屈啊!就算官府有规定,也得讲理不是?您放心,我们愿意为您作证,不会让您平白无故受委屈的。”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沈蕴拱手致谢道:“多谢几位仗义执言,此事还是由我自行解决吧,诸位若掺和进来,反倒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既然官府也要讲道理,想必知府大人会通情达理的。”
众人听了,也只好作罢,亦都觉得沈蕴品行高洁,对他夸赞不已。
走出酒楼,沈蕴自然而然地登上了林府的马车。
衙差见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赶忙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后,脸色瞬间一变。
连忙堆起谄媚的笑容,来到马车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公子竟是巡盐御史府上的贵人?”
沈蕴掀开马车窗帘,摇头回道:“并非如此,我只是与林御史有些交情,暂住在林府罢了。”
这衙差平日里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自当明白,沈蕴虽说并非林家之人,却能乘坐林家的马车,还与林如海有交情,这交情显然不一般。
当下,他赶忙弓腰,满脸赔笑: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子身份尊贵,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您请自便,自便就是。”
沈蕴却道:“我觉得还是跟你们走一趟比较妥当,毕竟我确实接触过那两个发病的人。”
“另外,我也想见见扬州知府大人,向他了解一下这次瘟毒突然爆发的情况。”
“只是,得先回一趟巡盐御史署,取点东西。”
衙差听了,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连忙求饶道:
“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吧。”
说着,便忙不迭地给沈蕴磕头。
酒楼中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大快人心,纷纷对着衙差指指点点。
“嘿嘿,这下撞到铁板了吧?刚刚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就跪地求饶了!”
“谁能想到,这位公子竟还是位贵公子呢?”
“我一看这位公子就气质不凡,满身贵气,果然不是一般人,不仗势欺人,还能不顾自身安危为人治病,实在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