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着楚瑶,一副痛心疾首模样,“楚瑶,要说我待你不薄。
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好歹你也曾是我孙儿的媳妇。
我们被赶出侯府,居无定所,你可曾关心过我们一句,可曾给过我们一个铜子?
你对那些流民尚且心有仁善,为何对我们这些曾经是你家人之人却毫无同情之意?
你怎么那么狠心?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你可知道,我们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白眼?
你的心还是肉长的吗?对外人尚且嘘寒问暖,怎么却对我们这些自家人冷若冰霜?
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之人。
除非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楚瑶啊,诚实、厚道才是做人的道理。你走歪了啊。”
楚瑶瞧着李氏痛心疾首、泫然欲泣模样,心中只觉可笑。
她如此说,不过就是想误导众人,让人以为,她就是自私冷漠之人,她对流民、对百姓的关心都是别有所图。
李氏故意说得委屈、可怜,实际不过就是想往她头上扣上心机女、薄情寡恩的帽子。
楚瑶又怎会让她的算计得逞?
“老夫人这么说,就不讲道理了。
这会儿又说我同你们程家是自家人了?
程文渊对我无情,我对侯府亦不留恋,我同程文渊已经和离,从此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你们侯府的事同我楚瑶有什么关系?
我为何必须要关心你们,同情你们?难不成我和离了,还应该同程文渊藕断丝连才是正经?
你们又不是那些流民,无辜受了天灾,而是有错在先。侯府犯错,自然要承受惩罚的代价。
怎么又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那不是应该应得的吗?
我若帮你们才是助纣为虐呢。”
“你!”李氏三角眼一瞪,嘴角下弯,面露凶相,“好,好的很。
我就知道你心思狠毒,你是不肯帮我们一点,还如此理直气壮。
我到今日才算弄明白你,你根本没打算同渊哥好好过日子。
你们都说,你和离出府,还仍是完璧之身。
楚瑶你扪心自问,你为何在侯府大半载还能留着处子身?
怕是你根本不肯让渊哥碰你的身子。
你早就想好了同渊哥和离。
你嫁进侯府就没想着长待,你处心积虑一门心思想拖垮侯府,然后一脚踹开侯府。
到时又说自己清清白白,将屎盆子全扣在我们程家身上。
你这心机简直无人能匹敌了?
大伙儿,你们瞧瞧,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嫁进侯府,却始终不肯同我孙儿同房。
现在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我孙儿亏待她。
我孙儿命苦啊,怎么娶了个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啊!
这女人的心眼啊,就是比那筛子还多啊。
心狠起来,就跟蛇蝎无二。”
李氏扯开嗓子哭嚎起来。
一众围观之人,怔愣不知到底孰是孰非。
“难道是怀宁郡主瞧不上侯府世子,不肯让他近身,这才逼得他纳妾?”
“兴许有这个可能,你瞧那世子灰头土脸,跛着脚,还破了相,怀宁郡主瞧不上也是正常。
郡主天仙一般的俊俏人儿,怎愿意同那种粗鄙之人同床共枕?”
“你说的不在理。我早就听说了,世子是后来被人打破相,腿上落了残。他以前可不是眼下这个样子。
我以前见过他,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哥。不信你问问旁人,从前京中不少女子都心悦程世子的。”
“这样啊,那为何怀宁郡主当时不同意与他同房?”
“那就不知道了。”
楚瑶不愿自己同程文渊那些破事被人七嘴八舌议论,但事已至此,她必然要说清楚,否则被李氏胡搅蛮缠一闹,让人以为还是她楚瑶的不是了。
楚瑶嗤笑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程文渊,朱唇轻启:“程文渊,既然你在这里,那请你当着众人面说清楚,我嫁进你们平阳侯府后,到底是我不让你留宿,还是你心有所属,要为她人守贞,不肯宿在我那里?”
程文渊见楚瑶忽然将问题抛给他,他身子僵硬,头皮一紧。
他瞥了眼楚瑶,视线对上楚瑶那一刹那,只觉她美得惊心动魄,相形之下,只觉自惭形秽,于是慌忙将目光收回。
听到楚瑶的问话,他回想起楚瑶过门那日,她一袭大红嫁衣,模样也是如今日这般美得令人心旌摇荡。
那时的楚瑶面如桃花,看向他的眼里溢满深情。
她美好、羞怯、温柔。
那一刻,他心砰砰直跳,面对楚瑶期盼的目光,还有害羞带怯的样子,程文渊是起了冲动,想将人拥进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可是他很快想到他对程锦汐的承诺,想到程锦汐幽怨的眸子。
那点刚腾起的念头转瞬消失殆尽。
大婚当夜,他对楚瑶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转身出门离去。
楚瑶说他为程锦汐守贞,这话他不想承认,可事实却是如此。
面对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程文渊只觉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热辣辣地烧得慌,他难堪垂下头。
要他怎么回答?一个大男人给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守贞?
“程文渊,可是我不让你在我瑶光阁留宿?”
楚瑶见他垂头不语,不耐烦追问一句。
程文渊硬着头皮摇头:“没有。”
人群轰然。
原来不是怀宁郡主不让程世子留宿,这是真的为旁人守贞?
李氏见程文渊如此回答,她气恼狠狠扯了一把程文渊的袖子。
“你怕她作甚?她还能吃了你不成?什么没有?
就是她楚瑶横眉冷眼,不肯让你留宿她那里,什么守贞,那都是什么鬼话。
你说啊,当着众人面说清楚,是楚瑶不肯同你同床共枕。”
“祖母,你别逼我了。”
楚瑶见李氏不肯死心,冷笑一声,盯着程文渊,提高音量对众人道:“自从我嫁进侯府,程世子便对我爱答不理,连我的院门都很少踏入。
程世子的堂姐后来也亲口承认了,是她不叫程世子同我相处。而程世子也允诺了她。
我记得程世子在同堂姐奸情事发后被贬官,程世子找到我面前,对我说,若是我肯回楚家让我祖父求圣上恢复他的官职,他就可以留宿在我那里。
程文渊,可是有此事?不是我凭空杜撰的吧?”
程文渊脸涨得通红,他头垂得低低地,一双眼盯着脚面,半晌才支吾道:“是有此事,不是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