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希几乎是惨白着脸跑出祠堂。
陈文瑾递给李嬷嬷一个眼神，李嬷嬷忙跟了上去。
将墨从顾望辞那边要回来时，顾令微脖颈上一道被手指掐出的红痕，骇人无比。
陈文瑾心有余悸抱着顾令微，落希慌慌张张把墨递给顾秋容。
“小姐，小姐你怎样了？”
裹着哭腔的声音，落希跪在顾令微身前。
顾令微眼含着泪，她紧紧拽住陈文瑾的手指，无力道，“娘，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要缓解妹妹跟大哥之间的关系，那块墨，我听你说，是妹妹给大哥制的，我才自作主张，想要送去后，大哥便不会再生妹妹的气，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我何曾说过给他？他也配用我制的墨？”顾秋容将墨块攥紧，眸光冰冷又决绝。
“你又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许是顾秋容的态度过于冷硬，言语中的质问和厌恶，就连陈文瑾都觉得陌生。
她不能理解顾秋容为何这么大的反应，但又怕她发疯，若是她发疯的事传出去，被侯爷知道，顾秋容没有什么好下场。
顾秋容是她的女儿，她自当维护。
“你制墨不为你大哥，还能为何人？”陈文瑾尽量放软语调，“还是说，你只是不满意微微替你将墨送出？”
“这是我的事。”顾秋容只静静将包好的墨块抱得更紧。
陈文瑾微微闭眼，她越发感觉到，顾秋容跟她，离了心。
顾令微见陈文瑾竟然丝毫没有追究顾秋容责任的意思，她的眼圈都红了，眼泪扑簌簌落下，剧烈咳嗽几声。
陈文瑾缓过神来，轻拍她的后背，“微微，你怎么样？”
顾令微眼圈酸涩，她有些难过，“娘，妹妹莫名发疯，你难道不该让她跟我道歉吗？”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要求陈文瑾。
陈文瑾怔住。
“是不是在娘的心中，女儿不是侯府血脉，根本算不上侯府大小姐，妹妹可以随意打骂羞辱女儿？”
陈文瑾心中酸涩，“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妹妹也是在狱中日子太过煎熬，你莫要再惹她，像今日这样的事，以后别再做，她便也不会这般失去控制。”
顾令微如坠冰窟。
她没想到，陈文瑾竟然能偏心至此。
说出这种话来，以前，甚至不需要她开口，侯府的人就会主动逼着顾秋容跟她道歉。
但现在呢？
顾秋容差点将她掐死！
她竟然连一句该有的道歉都没有。
“娘，女儿知道了。”
顾令微将心中所有愤怒和不甘，全都狠狠压了下来。
她唇瓣细微颤抖，似乎是悲伤极了。
但眼下，陈文瑾没注意到这些，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顾秋容身上，所以顾令微再怎么演戏伪装，她都没察觉。
顾望辞胳膊被接上后，便又沉沉睡去。
意识朦胧中，他得知顾令微送来了顾秋容制好的墨。
那时，即便顾望辞没完全清醒，他依旧想着，顾秋容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他在摄政王那里受到的伤害吗？
她做梦。
他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
睁开眼，顾望辞手臂上传来疼痛。
即便已经接好，但顾秋容砸肿的位置，还在抽抽的疼，提醒他被自己的亲妹妹伤得如此狠。
“徽墨呢？”
顾望辞刚被婢女扶着坐起身，便嗓音沙哑问道。
婢女一怔，“是四小姐送来的那块吗？”
“对，她说是顾秋容亲手做的。”
“被……被四小姐身边的落希给拿回去了。”婢女声音很小，似乎是不敢说。
顾望辞眼神一沉，“什么叫拿回去了？”
婢女跪在地上，只能将李嬷嬷所说的来龙去脉禀告，“那墨是四小姐自作主张取来送给大少爷的，听……听李嬷嬷的意思，那墨好像不是五小姐做来送给大少爷的，得知后便闹着要了回去。”
顾望辞苍白的脸色一点点涨红，他攥紧拳头，“不是给我的？”
“她顾秋容制墨，从来都只送我一人，不是给我的，能是给谁？”
顾望辞根本不相信婢女所言。
肯定是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只送几块墨根本就无法平息他的怒火，所以才将东西要回去，等她受完罚，再来寻他，亲自跟他认错。
顾望辞想着，怒火也平息不少。
他站起身，“去祠堂。”
到达祠堂时，陈文瑾还在和顾秋容说那块墨的事。
“你如实告诉娘亲，这墨制来不送你大哥，是准备送给摄政王？”
顾秋容根本没抬眼，只是沉默。
陈文瑾轻轻扶住她的肩头，“跟娘说实话，若是你真要送给王爷的话，娘不会拦你……”
“娘！”
顾望辞怒气冲冲闯入，他一贯是很温润的性子，但是在顾秋容的事情上，他总是失去理智。
发疯狂躁的像一条疯狗。
“这墨你不送我？要送那个差点害我断了手的摄政王？！”顾望辞愤怒上前，他一把抓住顾秋容的手腕。
女孩的手腕太过纤细，他稍微一扣，轻而易举便攥住，好像一用力便会折断。
顾秋容被攥疼了，她用力挣扎。
但甩了几下，根本没有甩开顾望辞。
他即便受了伤，力气依旧大得惊人。
那双通红的眼瞪着她，“整个京城，能让你忍着手肿胀难忍的痛楚也要制墨的，除了我，绝对不能有别人！况且那人还是差点毁了我手臂之人——”
“松开！”
顾秋容费劲全部力气，她用力将顾望辞甩开，唇角勾着讥笑，“我满腔真情送出去的东西，不被人珍惜，那我为何还要恬不知耻往上凑？顾望辞，我制墨送给谁，由我自己决定，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顾望辞像是被这话刺激到，他忍无可忍，下意识便要抬起手，想要扇顾秋容巴掌，教训她的蛮横不讲理。
但抬起手的瞬间，受伤的手腕一阵刺疼袭来，疼得他额角冷汗岑岑，哀嚎一声，抱着手腕便跪地大喘着气。
“你以为得了王爷的依仗，往后便能为所欲为了吗？王爷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他会看得上你这种卑贱出身的女子？异想天开！”顾望辞嗓音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