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罗等人眼睁睁看着陆菀菀从眼眶泛红到满脸是泪。
他们有些担心，可陆菀菀没有命令，谁也不敢随意过去。
良久后，才见陆菀菀回到了马车上。
他们连忙上前。
马车驶离后，绿罗给她擦着眼泪，轻声问：“姑娘，您怎么了？”
“一定又是宋临！”东厂的人就粗暴多了，“陆姑娘您别哭，属下一定给您出了这口恶气！”
陆菀菀掀起车帘，正看到他义愤填膺的脸。
眼泪又止不住了。
她以为谢宴西为了帮她而扶持宋临已经是极致了，可没想到……没想到他离开了人世，他留下的人却还在关注保护着她，最后甚至为了她大闹京城，还她清白，为她报仇。
就因为她前世眼瞎，便害了所有亲人，连谢宴西与成风都是因她而死。
——即使她再天真，也不觉得成风在大闹京城，扰乱朝堂后能全身而退，以幼帝的心性，绝不会放过他。
她……到底害了多少人啊。
“您怎么又哭了？”东厂侍卫有些手足无措，“属下现在就去抓姓宋的给您出气！”
“没事了。”陆菀菀喊住他，声音沙哑，“你们……帮我已经够多了。”
“姑娘跟我们客气什么，督主说了，您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举凡东厂之人，都是先将您的安危喜乐放在首位的，您就是叫咱们去洗劫皇子府，咱们都没有二话的！”
陆菀菀破涕为笑。
东厂的人一路送她回了陆府才离开。
陆大嫂正在花园练功，看到陆菀菀的脸色，立即皱起眉头：“小妹，谁欺负你了？”
陆菀菀含糊道：“刚才姑母跟我说起婚事，我心里舍不得你们，就哭了。”
陆大嫂松口气：“我当什么事儿呢，这有什么的，大不了你招个赘，把人娶进来就是了。”
“我要嫁的……可能娶不进来。”
“那我们陪你一起住过去。”陆大嫂乐呵呵的，“就当陪嫁了。”
陆菀菀被她逗笑了，跳着扑进她怀里：“大嫂真好。”
陆大嫂搂着她，高兴地眯起眼睛。
“不过小妹你想嫁给谁啊？”
陆菀菀在她耳边小声道：“二皇子。”
“……”
陆大嫂笑容僵硬了：“非嫁不可？”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也不是非他不可。”
陆大嫂脑中迅速扒拉了一圈皇子，顿时有些绝望地想：如果她陪嫁进二皇子府，是先被重度洁癖的二皇子赶出门呢，还是先因为看不过眼他的心狠手辣而跟他干起仗来呢。
心里藏着事儿，功也练不下去了。
陆菀菀也叮嘱道：“大嫂你再练几日功就不能再练了，我刚刚算过命，最近几个月家里不能出现丝毫武器和打斗声，否则会克咱们。”
陆大嫂一惊：“我回去就把武器都收起来！”
陆菀菀笑应了声。
她眼神温柔地扫过陆大嫂的肚子，小侄儿应该快到了。
前世他害这孩子没了父母，虽然安置好了他的余生，却到底亏欠他，幸好还能弥补。
回到清月院后已经黄昏。
用过膳后，大敞的窗户忽然响了三声。
她抬头一看，谢宴西站在月色里，正注视着她。
“谢、谢……”红裳震惊不已。
绿罗连忙出门，准备驱散其余的下人，却发现他们都已经静悄悄倒在了地上。
谢宴西道：“一炷香后，他们会醒。”
陆菀菀叫她们下去后，走去窗前。
“督主怎么这时候来找我了？”
谢宴西眼神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听风说你今日哭了。”
陆菀菀用了同样的借口：“本来只是去听听宋家人又想干什么，但忽然想起今日姑母说起我的婚事，有些舍不得家人，就哭了。”
谢宴西顿了片刻。
“有我在，没人敢逼你成婚，你若成婚，一样可以住在家里，谁都不敢置喙。”
烛光朦胧，映照在陆菀菀侧脸上，柔和得不似真人。
他蓦地抬手，拂过她脸颊发丝。
陆菀菀看着他，明明对方身上的煞气一如从前，她却一点都不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宴西回过神来，忙放开手。
“抱歉。”
陆菀菀摇了摇头。
谢宴西忍了半晌，还是问道：“姑娘可有中意的人选？”
“嗯……不算有吧。”
谢宴西眼神一动，提醒道：“女子终身大事不可大意，外面那些男人各有各的毛病，还脏得很，配不上姑娘，嗯……你若有中意的人选，一定要先告诉我，东厂常年监察百官，他们和他们的儿子私底下什么德行，东厂再清楚不过，也能叫姑娘免去遇人不淑的困扰。”
陆菀菀张了张嘴，就被截了话头：“对了，姑娘喜欢什么样的，也可以告诉我，我会按你的标准去找一些，届时你来挑选也未尝不可。”
“我……”
“当然，即使东厂也不能保证情报绝对准确，所以我会亲自再查一遍，一定将他自小到大的经历都查得清清楚楚，在他娶你之前，我也会设计一些阻碍，好看清他是否真心对你。”
看着他的眼神，陆菀菀直觉这阻碍不会是好东西。
她本来也没想找个真心喜欢的，就这全套下来，即使有点心思的人怕也都要被吓跑了。
前世也不见他这么对宋临啊。
陆菀菀心中疑惑。
若成风在这里，一定能回答这个问题——前世她怕谢宴西怕得要死，两人等同于陌生人，她又对宋临至死不渝，谢宴西自然没那个底气去为难考验她的心上人，反而要装出欣赏宋临的样子，扶持他以达到叫陆菀菀尊贵无忧的目的。
但现在她与谢宴西成了众所周知的“好友”，最会顺杆爬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其实……”
陆菀菀回过神，抬眸看向他。
谢宴西含蓄开口：“其实……我并非净身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