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傅差点被气晕过去!
他颤颤巍巍指着陆长风:“逆子!这可是你祖父的尸骨!你怎敢……怎敢如此……”
“祖父可比父亲您开明多了!他老人家尚在人世时就将这截断臂给了林院判,叫他研制那毒蛇的毒性,以便配出解药帮到旁人,如今小妹有难,若祖父泉下有知,自己的这截断骨能帮小妹滴骨认亲,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陆长风的话却气得陆太傅再次怒吼:“这也不是你不敬祖父尸骨的理由!”
陆长风脏兮兮的脸皱了起来。
他早就知道自己亲爹古板又倔,脾气跟犟驴似的,以前永光帝深受其苦,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轮到他这个亲儿子,就觉得这老头今天格外讨人厌。
而陆太傅已经堪称小心翼翼又十分虔诚地捧过锦盒,准备先供在祠堂里了。
长辈的尸骨,怎能被外人的鲜血溅到,扰其亡魂不安?
当然自家子孙的血也不行。
这是大不敬!
见状,孟婉眼神一喜。
倒是陆母急道:“老爷,长风说得未尝无理,菀菀的身世清白需要当众证明啊!”
陆太傅对陆菀菀很是愧疚,但依然不肯拿先父尸骨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点溅污:“长风说出了真相,菀菀是我陆家血脉这点毋庸置疑,至于证据……接着查下去就是。”
陆大嫂又急又气:“陆长风这完蛋玩意儿悄悄换的孩子!哪还能查得出证据啊!”
“举凡做过,必有痕迹!我相信大理寺的手段!”
见状,族老们不好开口偏向谁,便都默契地不说话,只有陆母等人在劝着陆太傅。
孟婉也忙道:“大哥只是拿出了一截尸骨,并不能证明这就是祖父当年留下的,万一他是悄悄挖出了曾家先祖尸骨,想要以假乱真呢?
仅凭这截不知来路的尸骨,并不足以取信!”
“你给我闭嘴!”陆大嫂粗暴开口。
陆长风插嘴道:“林院判我也带回来了,此时正在客栈歇息呢,他能作证!”
“菀菀就是我亲生女儿,今日一定要给她清白!”
陆家四个人吵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
陆淼一直没开口,只是偏头看了平王世子一眼,眉头微动。
后者立即上前劝架。
“岳父您先冷静点——”平王世子揽着陆太傅,似乎想要带人去旁边劝告,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陆太傅就猛然晕倒了。
平王世子稳稳地扶住他。
族老们吓了一跳,连忙张罗着请太医,陆母几人倒是淡定下来了。
陆淼道:“想必是近日事情太多,父亲猛然大悲大喜之下,便承受不住了。”
平王世子连忙点头:“对对对!”
好女婿可不敢打晕岳父啊。
还不到一盏茶时间,陆菀菀自己都还懵着呢,此时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我就是陆家女儿!”她高兴地拉着陆淼的手,憋不住的眼泪终于落下,“长姐,我就是你亲妹妹!”
陆淼笑意分明:“对。”
“不可能!”孟婉尖声开口,“是你们偏心,不惜挖出孟家先祖尸骨来为孟菀菀开脱,明明我才是你们亲女儿、亲妹妹啊!!”
“真相如何,便一起去大理寺断个分明吧。”陆淼道。
曾淑慧等重要证人还关押在大理寺,且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滴骨验亲时,当然是旁观的外人越多,越能最快洗刷从前的谣言。
“大哥,带上祖父尸骨,我们走。”
“诶!”
陆长风连忙抱起锦盒。
陆大嫂小心翼翼地护在他周围:“慢点,别摔了咱祖父。”
“等等——”族长顾忌着陆太傅,有些犹豫要不要拦着。
陆淼含笑回头:“父亲骤然遭逢巨变,心志难免不清,但他素来疼爱小妹,定然更想要知道真相,如此,也算对得起祖父在天之灵了。”
对上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族长只能苦笑:“……世子妃说的是。”
陆太傅被安置在祖宅里继续晕着,剩下人倾巢出动。
即使孟婉再不愿意,都被押上了马车。
陆氏不少人都好奇真相,竟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一出门他们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东厂侍卫,瞬间吓得脸都白了,在发现东厂的人没有恶意后,这才松了一小口气。
一连数辆马车驶开,出发地与目的地还都一致,很快就引起京城人的注意,见是陆府马车,不少人怀着看热闹的心思,竟都跟上了。
……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门口。
大理寺卿卑微出门,努力扬起笑容:“不知谢督主来此,有何贵干?”
“查案。”
谢宴西还是那张冷脸,但眼神却看向前方街头。
陆府的马车很快停在了门口。
陆淼已经提前派人来通知过,大理寺卿见状也不意外,请他们一起进去了。
宋临、曾淑慧与曾家人都已经被带来堂内。
陆菀菀一进门,就有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一道是曾淑慧,另一道却是个她并不认识的青衫男人。
陆淼介绍道:“这是孟秀才。”
孟婉的父亲。
孟秀才有些局促,慈爱热切的眼神却止不住往陆菀菀身上扫。
可当他看到后头进来的孟婉时,脸色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看什么看!”孟婉对孟秀才是有些父女之情的,毕竟这是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人,可现在事情的反转叫她慌乱不已,对孟秀才也没了耐心。
她狠狠瞪着他们夫妻:“若非你们,我不会吃苦受罪十六年!我本该是高高在上的陆家千金,被万千宠爱!”
陆大嫂嗤笑一声:“还做梦呢?”
见孟秀才等人还云里雾里,陆大哥看向曾淑慧:“还记得我么?当年你与我母亲一同生产,我陪同在我母亲身侧。”
曾淑慧小心应是。
“你换女之时,我旁观一切。”
曾淑慧震惊抬头,心忽然怦怦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