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红发少女，路明非的心跳漏了半拍。
但紧接着，上杉越那张凶神恶煞的老脸就浮现在眼前。
那个老头子要是看到他去找绘梨衣...
怕不是要当场开启黑日领域跟他拼命。
雨水中夹杂着咸腥的味道。
路明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飞到了渤海上空。
下方漆黑的海水翻涌着，像一张等待吞噬一切的大口。
“要是就这样掉下去...”他突然冒出个荒唐的想法，“会不会一了百了？”
咻...
龙翼收拢，他开始了自由落体，
但...
身体比思维更诚实。
龙翼本能地调整角度，带着他稳稳地掠过浪尖。
“呵，连自杀都不让吗？”路明非苦笑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这双手已经沾了太多怪物的血...
而...
连他自己也成了怪物中的一员。
远处，一艘货轮鸣着汽笛缓缓驶过。
海面上掀起一道十米高的巨浪，货轮像片树叶般被抛向空中。甲板上的水手们惊恐地抓住栏杆，货物纷纷坠入海中。
路明非的黄金瞳骤然收缩。
“言灵·风王之瞳！”
他猛地张开双翼，无形的风暴在掌心凝聚。
狂风呼啸着迎向巨浪，硬生生将滔天骇浪从中劈开。
货轮险之又险地从两堵水墙之间穿过，溅起的浪花在月光下如同碎银。
“见鬼！刚才发生了什么？”
船长死死抓着舵轮，满脸不可思议。
“不知道...”大副擦了把冷汗，“这算...风平浪静了？”
路明非悬在高空，看着船员们劫后余生地拥抱庆祝。
有人跪在甲板上感谢上帝，有人对着大海破口大骂。
而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就在刚才，一个长着翅膀的怪物救了他们。
“真是讽刺...”路明非轻声自语，“救了人还要躲着...”
这算什么救世主？还不如说是隐形守护者呢...
摇摇头，路明非正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见一声微弱的呼救。
定睛看去，一个年轻水手正在货轮旁被卷入漩涡，眼看就要被海水吞没。
“该死！”
龙翼一振，他如箭般俯冲而下。
“言灵·无尘之地！”
真空领域瞬间排开海水，路明非一把抓住水手的衣领。
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他用力将人抛向货轮，自己则借着反作用力坠入海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吞没了。
路明非甚至能听见上方传来杂乱的呼喊...
“有人落水了！”
“快放救生艇！”
“喂...我刚刚好像看见...看见...”
声音渐渐模糊。
路明非任由自己下沉，看着头顶的光亮越来越远。
有时候这样冷却一下思维似乎也不错？
他心里默默想着。
可...
一双手突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路明非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熟悉的黄金瞳。
“呦，难得来看你。”路鸣泽的笑容在幽蓝海水中格外明亮，“但你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路明非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串气泡。
小魔鬼狡黠地眨眨眼，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两人出现在货轮的救生艇上。
浑身湿透的路明非剧烈咳嗽着，而路鸣泽已经不见踪影。
“天啊！这里有人！”水手们惊呼着围上来。
路明非慌忙低头，发现自己的龙翼和鳞片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落水青年。
“你没事吧？”被救的水手挤到最前面，递来一条毯子，“刚才...你有看见那个...”
“看见什么？”路明非平静道。
“额...”
水手困惑地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幻觉吧。”
“哈哈...”他露出感激的笑容，“总之我们都得救了！”
“呜~感谢god~”
路明非愣住了。
他望着周围满目庆幸的面孔，突然意识到...
自己或许当个无名英雄，也不错？
“是的。”他裹紧毯子，轻声说，“我们...运气真好。”
几分钟后，甲板上的水手们完全没注意到，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在货轮上消失，而在他们头顶的暴雨中，一个长着翅膀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比起当初一心向往奇幻世界，一心想做救世主的自己...
路明非突然很羡慕这些船员。
他们的人生如此简单...
航行、放假、领工资、养家糊口。
最大的烦恼可能是这个季度的工资数目与每天的天气预报...
而不是什么该死的世界存亡。
“要是能重来...”他轻声呢喃，但随即摇摇头。
就算重来一百次，在那个雨夜，他还是会推开那扇法拉利的车门，还是会跟上那个男人的脚步...
变成现在这样。
雨势渐小，云层间透出一丝月光。
路明非展开双翼，任由银辉洒在鳞片上。
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先去码头的超市整点薯片。
毕竟，就算是怪物，也会饿肚子啊。
深夜的码头笼罩在潮湿的雾气中。
路灯在雨后的水洼里投下摇曳的光影。
路明非裹紧了从货轮上顺来的防水外套，兜帽下的黄金瞳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欢迎光临7-11~”
自动门的电子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路明非舔了舔嘴角，货架上整齐排列的薯片包装在日光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靠，没带钱...”
正当他对着货架发呆时，收银台后的店员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路明非猛地转头，看见一个蒙面歹徒正用小刀指着店员。
“把钱都装进袋子里！”歹徒的声音在颤抖，“快！”
路明非叹了口气。
今晚还真是...
丰富多彩。
都快2009年了，咋还有人从事这一行业啊...
他慢悠悠地走向收银台，脚步声在寂静的便利店格外清晰。
歹徒警觉地转身，刀锋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
“滚开！别多管闲事！”
“e”
路明非歪了歪头，兜帽下的黄金瞳微微亮起。
歹徒突然僵住了，他看见这个年轻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隐约显出一对狰狞的龙翼轮廓。
“你...是什么人？！”
“一个饿了的路人。”路明非平静地说，“顺便说下，你拿刀的姿势错了。”
歹徒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正在缓缓飘离地面。
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拎着后领提了起来。
“言灵·皇帝。”
随着路明非轻声念出这三个字，歹徒手中的刀突然扭曲变形。
而后化作一滩铁水啪嗒落在地上。
这个瘦小的年轻人此刻在他眼中，简直比最凶恶的黑帮还要恐怖百倍。
“现在。”路明非从货架上拿下一包烧烤味薯片，“你是想继续抢劫，还是...”
“我走！我马上走！”
歹徒连滚带爬地冲出便利店，连头都不敢回。
“真奇怪...”
给执行部的专员们发了条信息，示意他们来处理后续。
路明非看着瘫坐在地上，眼镜歪到一边的店员，不好意思地蹲下身帮他扶正眼镜，顺手把薯片放在柜台上。
“那个...谢、谢谢...”店员结结巴巴地说，“这包薯片送您了...”
路明非正要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他尴尬地挠挠头，“那...再来瓶可乐？”
五分钟后，路明非坐在码头边的集装箱上，晃荡着双腿。
碳酸饮料的气泡在舌尖炸开，混合着薯片的咸香。
这简单的快乐让他恍惚间回到了那个雨夜...
那时他的烦恼不过是考试不及格，以及如何与柳淼淼这类校花搭上关系...
夜风裹挟着海腥味拂过面颊，路明非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可乐，铝罐在掌心被捏成一团。
远处货轮的汽笛声划破夜空，他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救起的水手...
对方大概正和家人报平安吧？
而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似乎除了楚师兄与伯父外也没其他人了...
说起来...
其实他还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来着？
“真逊啊...”
路明非自嘲地踢了踢集装箱，金属凹陷的闷响惊起几只海鸥。
其实要不是昂热那老家伙告知了自己他们的下落，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孤儿了...
摸出那枚刻着世界树的金币，在月光下翻转把玩。
而且...
那个小魔鬼永远只说半截话...
“咔嚓....”
薯片袋突然被无形力量扯向黑暗，路明非的龙鳞瞬间炸开。
只见集装箱阴影里探出只苍白的手，正慢条斯理地拈走最后一片薯片。
“大晚上吃独食？”
酒德麻衣从阴影中浮现，作战服肩甲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老板让我来看看某个翘班员工...”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路明非的脸，“果然在偷懒。”
眉头微皱，路明非有些不解。
几天前他刚把零送到她们手里。
可现在这位苏恩曦的保镖居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
“你受伤了？”
他猛地抓住酒德麻衣手腕，鳞片触到皮肤才惊觉失礼。
正要缩手，却被对方反手扣住胳膊。
“苏恩曦在北冰洋发现了有趣的东西。”酒德麻衣突然退后，甩来一部卫星电话，“自己听。”
“喂？”
电话里传来一阵严肃声音。
“海底地震震出个青铜城，风格像...白帝城？”
“但里面全是现代设备。”背景音里混着机械运转的轰鸣，“最诡异的是...我们在主控室发现了...”
“说啊？”
不知为何，路明非陡然焦躁得鳞片都竖了起来。
“你的dnA样本。”苏恩曦一字一顿，“标签日期是...1991。”
路明非如遭雷击。
1991的他...还没出生吧？
怎么可能出现在北冰洋海底？
可脊柱里的冠冕突然灼烧般剧痛...
无数记忆碎片海啸般涌来。
白色实验室里，穿防护服的身影将针管刺入少年脊椎...
还有...
那沉睡着的，成千上万培养舱。
“呃啊！”
路明非抱头跪倒，龙翼不受控制地张开。
指节深深陷入集装箱的金属表面，五道狰狞的抓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酒德麻衣的作战靴后退半步，在潮湿的钢板上碾出细小的水渍。
“走？”
她将卫星电话抛进海里，溅起的水花惊散了浮游生物。
剧痛稍缓的路明非撑起身子。
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攥着张泛黄的纸条。
上面写着经纬度，边缘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先去哪？”酒德麻衣问道。
“去你们发现的那座城。”路明非揉了揉太阳穴。
“运输机三分钟后到。”她甩来件极地作战服，“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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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的伊尔-76运输机撕开云层。
路明非正盯着平流层外的极光。
那些绿色光带让他想起了奥丁...
“到了。”飞行员摘下降噪耳机，“
舷窗外赫然矗立着冰川构成的哥特式尖塔。
数以千计的冰棱在月光下形成天然的光学迷彩。
“我先下去了。”
他撞开机舱门跃入暴风雪，龙翼在-60c的寒流中覆满霜花。
紧接着轻巧地降落在冰川裂隙边缘，细微的裂纹在冰面上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眼前金发女孩的橙色防寒服在纯白背景下格外醒目。
她正蹲在冰面上调试某种仪器，呼出的白雾在护目镜上结霜。
听到动静，她转头不满地盯着路明非，眼神中充满了怨气。
“是零啊？”路明非尴尬地挠挠头，知道眼前人肯定还是在为上传打晕她的事情而生气。
“给...”零抛来一个保温瓶，“喝？”
“谢谢...”路明非笑着拧开瓶盖。
然后...
伏特加的灼烧感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想了想，还是没打算喝，把瓶盖再度拧上。
“你也在啊？”盯着苏恩曦那脚边一台不断闪烁红光的设备，路明非认出来是装备部的核辐射检测仪，“为什么不说话？”
“其实我一直在说话，但你们没人理我。”苏恩曦无语道。
“说正事。”
“这里的辐射值超标47倍，但奇怪的是...”她终于站起身，防寒面罩下传出电子音处理过的声音，“这些冰好像在吸收辐射？”
“炼金术还真是匪夷所思的东西。”
“跟我来。”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作战手套的金属纤维刮得鳞片沙沙作响。
她拽着他滑下冰坡，在某个不起眼的冰窟前停下。
“这...”瞳孔适应黑暗后，路明发现这是条人工开凿的隧道。
墙壁上每隔三米就嵌着盏应急灯，而电线外皮印着的是...
“1990.08ussr”
“苏联？”他弯腰避开头顶垂落的冰锥。
“嗯...”零点点头，而后敲了敲一个...
“欢迎回家，实验体β-666。”
机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伴随着冰层簌簌掉落。
巨大的青铜阀门径直开启，露出了里面蜂巢状的培养舱阵列。
“这...这些都是...”
路明非的黄金瞳在黑暗中剧烈收缩。
培养舱里漂浮着数以百计的躯体...
而每一个...
都是他自己！
【龙族篇进入收尾倒计时，下一卷开始乐园主线。】
【感谢追读到这的兄弟们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