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之上。
赫朗格尼尔缓缓转身。
石巨人千米高的身躯让整片天空都显得逼仄，棒槌只是挥舞间，方圆百里的金属碎片如受感召，化作环绕周身的死亡风暴。
他跨下的黄金神马...
古尔法克西扬起前蹄！
“嘭！”
大地瞬间镀上一层流动的金液，连空气都开始结出璀璨的金芒。
“咻！”
似流星划过天边，斯雷普尼尔踏碎虚空，八只银蹄在云层间留下燃烧的星痕！
雪狼皮猎猎作响，像一面残破的战旗。
乌勒尔瘦弱的身躯在冲锋中竟渐渐挺直，枯瘦的四肢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暴雨，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贲张隆起。
他苍白的皮肤下泛起奇异的流光！
那些被岁月侵蚀的皱纹如同退潮般消失。
当斯雷普尼尔最后一次踏空跃起时，骑手已完全变了模样：
虬结的肌肉撑破了陈旧的皮甲，灰白交杂的鬈发在脑后飞扬如狮鬃，顷刻间便转为耀眼的铂金！
这个被众神嘲笑的佝偻老者，此刻竟是浑身散发着令云层退散的威压！
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如同用星光雕琢而成。
【狩猎之神——乌勒尔】
【阶位：二阶低级】
【特殊状态：隐匿】
不是...
你管这个叫二阶低级？
莫武心里产出了骂娘的冲动，难怪这个猎人比索尔反应自己查探的速度还快，他本还以为这是因为对面是狩猎之神有直觉呢...
现在想来，完全只是因为对方的强大...
就如同奥丁一般...
这么说的话...
看向那遮天蔽日的巨人，莫武眼神带着一抹诡异。
【石巨人·赫朗格尼尔】
【阶位：三阶高级】
【特殊状态：磁力风暴】
【天赋：石之心】
他现在倒是想起了这个巨人的身份...
赫朗格尼尔，约顿海姆的巨人族。
神话中的战绩上来看，其基本上是毫无胜绩可言。
但那也得看对手...
这个巨人...
他可是与奥丁赛过马，与雷神打过架。
死因是在决战日，被雷神侍从希亚费以用托尔最擅长潜入地下并从子敲死。
不过这些到底都是后话，而现在与其对战，骑着八足天马的乌勒尔，按神话上的定位来看，那他就是...
“嗡——！”
一道星光自弓弦迸发，直直射向巨人！
“你——！”
赫朗格尼尔的咆哮震碎山峦，陨铁巨锤裹挟着雷云砸落。
“呵呵！”
乌勒尔冷笑一声，“停下挥动你笨重的棒槌，巨人！”
他的声音变得洪亮如钟，他勒住斯雷普尼尔的缰绳，八足天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踏出璀璨的星火。
猎人高举骨弓，向天空射出流星。
“可敢与我赛马？”
“.....”
石巨人的动作突然凝滞，棒槌上的磁石心脏发出沉闷的轰鸣。
跨下的黄金神马古尔法克西不安地刨着蹄子，将更多土地转化为流动的金液。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听说过你，老猎人。”巨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山崩般的笑声，“不过...”
“你以为骑上奥丁的马就能赢我？”
巨锤重重砸入地面，震起漫天金属碎片。
“不过既然你能代表奥丁，那我就答应你。”赫朗格尼尔俯下身，灰暗的眼珠里跳动着战意，“终点在哪？”
“追上那道流星。”
乌勒尔指向空中由自己所射的星光。
“成交！”赫朗格尼尔狂笑着拍打胸膛，他翻身跨上黄金神马，陨铁巨锤指向远方的天空，“九界为证，至死方休！”
“嘭！！”
话音落下。
巨人与神同时冲出。
斯雷普尼尔的八足踏碎虚空，每一步都在云层留下燃烧的星痕！
古尔法克西金蹄所过之处，连时间都凝结成璀璨的结晶！
两匹神马并驾齐驱，在天地间划出金银交织的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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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整个英灵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众神终于明白，那个被他们嘲笑了千百年的老猎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边缘角色。
他是奥丁的影子，是神王藏在雪狼皮下的另一面，是...
“父神！”索尔的目光死死盯着水镜中那个浑身散发神威的身影，“乌勒尔是...”
“好了...”
“这一天总归是要到来的。”
奥丁摘下鹰盔，肩上的乌鸦飞入水镜，追逐二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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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停滞的画面开始变化。
似是随着乌鸦的飞行视角而不断变换。
只见金银交织的光带在阿斯加德穹顶上划出绚烂的轨迹。
“再快些！”
赫朗格尼尔狂笑着挥舞巨锤，磁暴搅动风云。
金属碎片如群鸦般在他身后推动着其加速！
黄金神马亦是如此，其嘶鸣加速，金液自蹄下蔓延，将沿途的云层都镀上了一层华丽而冰冷的金属光泽。
乌勒尔则是稳坐马背，任由脚下的八足踏出璀璨星火！
银鬃飞扬间，竟隐约浮现奥丁征战九界时的虚影！
众神心中惊叹，对乌勒尔的身份已然是了然于心。
心中倒是升起了不少害怕，毕竟虽然他们也没什么恶意，但是拿老猎人取笑总归是实打实的事实。
甚至连索尔红胡子下的嘴唇都紧抿成线。
他自己曾无数次在宴会上讥讽乌勒尔拉不开弓，笑他不过是躲在阴影里的老朽。
而现在...
那个被他轻视的猎人正骑着父神的八足天马，与巨人竞逐于九霄之上。
该死啊...
作为父神最优秀的儿子...我怎么就一直没察觉呢...
一旁的提尔亦是如此，只见他脸上浮现一抹郁闷，紧紧盯着乌勒尔肌肉贲张的背影，那件被众神嘲弄的狼皮正在风中如战旗翻卷，猎猎作响的声音像一记记耳光抽在他脸上。
他若真是父神的另一面....
该死啊...
作为父神最优秀的儿子...我怎么就一直没察觉呢...
“咔嚓。”
一声清脆的咬合声打破沉寂。
众神猛然转头，只见莫武正倚在长桌边，手里捏着一颗从果盘顺来的金苹果。
在嘴里啃得汁水四溢，口齿留香。
见视线汇聚，莫武挑了挑眉，“你们也要来一个吗？”
该死的乡巴佬！
众神心中暗骂一声，但倒还是有些羡慕这些外乡人的从容。
毕竟父神那个腹黑的老登...
没去理会心思各异的众神，莫武和巴德尔倒是悠闲的啃着苹果。
他盯着水幕，已经知晓结局的他自然并不在意比赛的过程。
反而是沿途的景色，倒是令他频频注目，感同身受。
甚至他只是在这边坐着，便能感受道阿斯加德的风掠过耳畔，带着蜜酒的醇香与英灵殿的钟鸣。
以及...
水镜中的风景。
连绵的雪山如巨龙的脊背，峰顶积雪永恒不化，翡翠般的森林间，精灵的身影若隐若现，瀑布从虚空垂落，水珠折射出飞鸟羽翼的光辉...
这便是阿斯加德...
纯粹的壮美，毫无阴霾。
“敬狩猎。”
莫武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嘴角微扬。
“胜负已定。”
一旁的巴德尔亦是轻笑，指向水镜。
画面中，乌勒尔的双手已然是向前握，去抓那道贯穿天地的星光！
哪怕巨人身长千米，但在此刻终究是慢了一步。
“不！”
赫朗格尼尔怒吼着挥锤拦截。
却见那星光陡然折转，绕开巨锤，直入乌勒尔手中！
“你输了，巨人。”
勒马回首，猎人肩上的狼皮披风在光照中如燃烧战旗。
他的眼神，与王座上的独眼如出一辙。
英灵殿内，欢呼尚未响起。
却见下一刻...
在众目睽睽之下，自阿萨神族建立之时便存在的老猎人陡然化作一道苍白神光自水镜中飞射而出，如流星坠入奥丁体内！
神王身躯微微一震。
银白的鹰盔化作狰狞的兽骨面具，神甲上浮现出霜雪纹路，身后披风边缘凝结出冰晶般的锋利锯齿！
而神王的独眼...
那颗原本流转星辰的眼眸，此刻竟闪过一抹暴戾的猩红，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那深渊中尖啸，嘶吼着：
战争...死亡....与...
狂猎！
变化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却让莫武后颈汗毛倒竖。
甚至让他怀疑是否可能自己眼花。
那个眼中只有温和与仁慈的神王怎可能如此凶暴？
“父神？”巴德尔敏锐转头。
但什么都没看见的他还是只能狐疑的啃着手中苹果。
奥丁恢复常态，独眼依旧深邃如星空。
他缓缓起身，永恒之枪轻点地面。
“轰！”
彩虹光柱轰然落下。
被神王传送而来的赫朗格尼尔与黄金神马的身躯在流光中急剧收缩。
千米高的石巨人眨眼间变得只有三米出头，原本山岳般的巨锤此刻不过常人手臂长短，就连那匹神骏的古尔法克西，也被压缩成了一只金毛小马驹的体型。
“噗——！”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
整个英灵殿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
奥丁这老登...
他瞥向王座，神王正用永恒之枪轻敲地面。
每敲一次，巨人的身躯就矮一寸，到最后赫朗格尼尔甚至只有两米大小，此刻只能憋屈地蹲在黄金神马...黄金矮马旁边生闷气。
杀人还要诛心啊。
莫武的嘴角抽了抽。
“胜负已分。”奥丁的声音沉稳如常，“赫朗格尼尔将遵守古老契约，万年内作为阿斯加德的守护者。”
“你！”赫朗格尼尔暴跳如雷，石质皮肤崩出裂痕，“不如杀了我！”
“哦？”索尔突然来了兴致，红胡子翘起，“父神，不如让我...”
“有时候真怀疑你们阿斯加德的酒是不是有问题。”莫武用肘部撞了撞巴德尔，“你兄长一喝酒怎么就和超雄一样？”
“兄长只是性格如此。”巴德尔耸耸肩，“其实他人挺好的。”
“你要不问问被嘲笑的乌勒尔吧...”莫武的话语夹枪带棒。
“谁？”光明神困惑地眨眨眼。
“你是说....那个总躲在阴影里的老....”
“老....”他的声音突然卡壳，碧蓝眼眸泛起涟漪般的金光，“什么乌勒尔？”
“？！”
莫武猛地抬头。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异常。
自从乌勒尔化作神光回归，整个英灵殿竟无人再提及那位猎人。
众神哄笑着围观缩小的巨人，却对刚刚赢得胜利的关键人物只字不提，仿佛....
“战胜赫朗格尼尔的猎人！”他沉声道。
“？”巴德尔挠了挠脸颊，语气有些不解，“你喝多了吧？哪有什么乌勒尔，明明是父神亲自出手教训了巨人。”
记忆修改？！
莫武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神明包括索尔和提尔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刚才是奥丁降服了巨人。
而缩小的赫朗格尼尔正被众神当宠物戏弄，那本该享受胜利荣耀的乌勒尔，却已然从所有人的认知中彻底抹除，被奥丁所取代。
除了他。
目光转向一旁正在长桌上干饭的女人和男人。
莫武眉头一皱，他不知道这两位同僚的状况如何...
“啪！”
奥丁突然打了个响指。
赫朗格尼尔一个闪身出现在了莫武跟前。
“勇士。”奥丁抬手制止了众神的动作，他的独眼盯着莫武，“汝还未答吾之提议。”
整个殿堂鸦雀无声。
？
要不是实力不够，莫武现在真想上去扯这个老登的胡子，狠狠质问他。
奥丁，你是否清醒？
“不必。”莫武晃着重新斟满的蜜酒，“我只是来吃饭的...“
“宴会的余兴节目。”奥丁的独眼微微眯起，永恒之枪在地面划出一道刺目的金痕，“胜者，将获得古尔法克西的缰绳。”
枪尖轻挑，黄金神马脖颈上的缰绳突然飞起，悬浮在殿堂中央。
那由星辰编织的绳索散发着诱人的光辉，让缩小的赫朗格尼尔眼中绽开绝望。
我的马啊！
“奥丁？！”赫朗格尼尔咆哮着跳起来，他的怪力甚至掀翻了长桌，“你这独眼...”
“父神！”一旁的索尔亦是拍案而起，“这不合规...”
“呜呜呜呜~”
二者的嘴顷刻便被一层冰霜封锁，过了许久才缓缓散去。
整个英灵殿安静了。
莫武心中犹豫不定。
这老登绝对是看穿了他对黄金神马的觊觎，而且...
这算不算是用福利局来赌住自己的嘴？
“选择吧，勇士。”奥丁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需要这个机会吗？”
“.....”
“你是在侮辱我与古尔法克西？！”赫朗格尼尔绝望的咆哮震得水晶吊灯摇晃，“直接杀了我！现在就...”
“你打赢了，我就还你自由。”奥丁开口道。
“？”
石头脑袋上浮现出了一个问号。
赫朗格尼尔陡然发现原来奥丁是要自己去与这个渺小的人...英灵比赛？
是了...
这里是英灵殿，这个男人不是神那就是英灵。
而普通的英灵想必不可能可以进入神的聚会，那么就是奥丁想要借自己的力量去敲打这个可能桀骜不驯的英灵。
“那话又说回来了...”大脑自动重连石头人服务器的赫朗格尼尔沉声道，“我同意。”
“愚蠢的英灵，我会让你感受到奥丁大神的力量！”
莫武有些怀疑人生。
他现在怀疑对方的名字是不是墨菲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