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谢私宴结束后的第三天，李雪菲收到沈君泽一条短讯：
【今晚七点，有空，来一趟五号仓库。】
她看了一眼消息，眼角不自觉带上笑意。
“五号仓库”——是曾经他们初次合作云曜项目旧址的一处工业厂房，在城市更新改造项目开始前，他们在那间临时办公室里熬过无数通宵，也在那间会议室里第一次真正站在统一战线上。
当晚七点整，她抵达现场。
入口无人，仓库大门缓缓推开时，灯光从顶棚射下，映出早已布置好的场景——
一张木质长桌，桌上摆着红酒与两套餐具；
墙面悬挂着一块白帘，投影仪里正轮播着一张张照片；
照片里，是她站在旧工地指挥画图的画面；
是他披着外套半夜睡在沙发的身影；
还有，那张她坐在会议桌前沉思的剪影。
她站在原地，怔了一瞬。
这时，沈君泽从后门缓缓走来，换下了他惯常的西装，只穿着一件深灰毛呢大衣，像回到了那个还未彻底陷入权谋的沈君泽。
他在她对面坐下，打开酒瓶。
“今晚，不说合作，不谈发布会，不讲云曜。”
“只谈我们。”
他语气不重，却一字一句。
李雪菲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举起酒杯，轻轻碰向她杯沿，眸光坚定：
“这一杯，回敬你。”
“感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爱。”
灯光柔和，空气安静得能听见酒液轻轻晃动的声音。
沈君泽说：“我一直以为，爱是守护，是替对方挡下所有锋刃。”
“可后来我才明白，那不是爱，是控制。”
“真正的爱，是你崩溃的时候，我不去替你决定，而是陪你一起撑。”
“是你锋芒毕露的时候，我不去拦你，而是把盔甲脱下来，站到你身边。”
他停顿了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
“你不需要我定义你的人生。”
“你只需要我，在你愿意回头的时候，还在。”
李雪菲听着，指尖一紧，酒杯却没有放下。
沈君泽抬眸看着她，眼底无一丝退路。
“我不是完美的爱人。”
“但我想做那个，在你破碎之后，还愿意一块一块拾起你的人。”
“我不会再说‘保护你’。”
“我要做的，是——陪你，把世界赢下来。”
李雪菲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曾经她无数次幻想过，如果他们当初不是那样开始，会不会有更圆满的结局。
可现在她才明白，没有人能避开误解、伤害和失败。
重要的是——谁愿意在废墟之后，依旧跪下来，为彼此拾回那一点点信念。
“沈君泽。”她开口，声音不重，但极稳。
“谢谢你。”
“不是感谢你爱我，而是感谢你终于明白，爱不是占有，也不是赎罪。”
“是陪伴，是尊重，是相信。”
投影切换到最后一张图。
是她在不久前的答谢晚宴上举杯一笑的模样。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声道：
“所以从今往后，别再感谢我教你心碎。”
“我要你记住的，是我教你——真爱。”
李雪菲眼圈微红，轻轻点头，笑了：
“好。”
“从今晚开始，我不再回忆那场心碎。”
“我只记得你现在的样子。”
这一夜，两人坐在旧仓库里，什么都没说。
只是手握着手，看着屏幕上那些早已泛黄的照片，一张张闪过，像在翻阅一本写了很久的小说。
小说的名字叫《重来》。
而这一章，终于写到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