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是清晨七点。
天刚亮,阳台外一排迎春花才露出尖尖芽。
李雪菲站在窗前,望着外头城市刚醒的模样,终于有一种**“我们活过来了”**的真实感。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脚下踩的是自家温热的地板,身上披的是沈君泽亲手为她盖上的外套,耳边是厨房里他翻腾粥锅的声音。
这是她过去几个月里,最心安的一个清晨。
不久,沈君泽端着粥碗走来,一边还不忘低声抱怨:
“我研究了三种方法,发现小米熬稠只靠火力不够,还得先泡两个小时。”
她坐在餐桌边,看他一本正经地讲“熬粥工艺”,嘴角忍不住弯起:“你这是准备转行当厨子了?”
沈君泽抬眼看她,眼底满是笑意:“给你和孩子煮粥,不叫转行,叫回归。”
“那以后早餐归你?”
“每周三次。”
“午饭呢?”
“我努力练。”
“晚饭呢?”
“叫外卖。”他说完,自己先笑了。
饭后,她窝在沙发上看装修图册。
沈君泽一出来就看到她抱着一本A3纸规格的设计手册,翻得津津有味。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是……?”
她点点头:“儿童房的尺寸、采光、材质、安全角设计。”
“你不是说了嘛,我们要‘回家’。”
“那回来了,总得给宝宝准备房间。”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温柔的,眼神是带笑的。
仿佛那个在法庭上驳斥沈母、在发布会上撑起公司、在病房里崩溃落泪的女人,现在——
只是一位未来的母亲。
沈君泽眼神轻颤,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她靠在他胸口,低声说:
“以前我总觉得,我们的未来太远了。”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未来不是天长地久。”
“是今天醒来,有你、有阳光、有地方给孩子准备床和窗帘。”
他没说话,只收紧了手臂。
心跳,像是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忽然有了新的节奏。
“我们要个书架吗?”她忽然问。
“宝宝要书架?”他挑眉。
“我小时候没有书架,书都是摞在书堆里的。”她说,“我想让他从小就知道,书不是压箱底的东西,是能拿来看的,是家里‘有空间留给他的想法’。”
沈君泽盯着她许久,忽然低声说:
“雪菲。”
“嗯?”
“你真的……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她愣了一下,低头抚了抚肚子,小腹还不明显,但在这一刻,她终于真正意识到——
有一个生命,在她和他之间,悄悄生长。
她轻轻点头,声音几乎像叹息:
“我也想,让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就知道——他是被期待的。”
“而不是被牵连的。”
沈君泽吻了吻她额角,声音带着难得的柔软:
“你们现在,是我最想守的全世界。”
“而我这个人——也终于知道家是什么了。”
阳光洒在落地窗上,客厅被暖色笼罩。
李雪菲在他怀里翻着装修图,时不时在角落标注笔记。
“地毯必须抗螨虫。”
“边角要包棉。”
“窗帘不要太厚,孩子怕暗。”
“小夜灯最好能调光。”
沈君泽听得一愣一愣,最后忍不住笑出声:
“你研究这个,比研究曜雪集团都认真。”
她回他一个白眼:“曜雪不需要防撞条。”
他们就这样,窝在那个属于他们的小世界里,为一个尚未出生的小生命,认真计划着房间的一砖一瓦。
没有权谋,没有敌人,没有战场。
只有未来,和爱。
这一次,不是因为被逼才构建一个“家”。
而是因为他们终于有余力、有底气、有情感——去给“家”腾出一个真正的位置。
那一刻,李雪菲忽然有点想哭。
但不是痛苦的眼泪。
是她终于明白:
她不是活下来。
是——她,活成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