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九霄阁内,楚珠珠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细长的手指轻轻翻动账本。
小静轻手轻脚地添着茶水,丁芙白在一旁陪坐,小心翼翼的观察了楚珠珠的脸色,见她心情不错,克制不住的旁敲侧击起来,
“姑娘,这几日安国公府的人几乎日日在苏家门口叫骂,口口声声说苏家心狠手辣,害了他们家公子,要他们偿命,听说苏家现在已经闭门谢客,姑娘,你说苏家犯下如此大错,陛下是不是要严惩他们?”
楚珠珠翻着账本,听到丁芙白言语中的探查之意,似有若无的勾了嘴角,警告说道,
“丁芙白,陛下的圣意,哪里是旁人可以轻易明白的,虽然苏家现在自顾不暇,可是你也要安分一点,别给我找麻烦,侯夫人那里的一切事项都要安排的妥妥当当知道吗?”
丁芙白闻言,克制不住的勾起嘴角,说道,
“那当然,侯夫人毕竟是我的主子,我肯定会注意的。”
她心里彻底松下一口气。
苏家如今麻烦缠身,不会再有余力来管镇北侯府的事了。
这样想着,丁芙白心中对楚珠珠更加钦佩。
楚珠珠只是深夜进一次宫,竟然就把白日还权势滔天的苏家,弄成了这般人人喊打的模样。
丁芙白真心实意的露出一个笑,轻声道,
“这府里幸亏有姑娘在,这大大小小的事情若没有姑娘坐镇,侯府可真是翻了天了。”
楚珠珠知道丁芙白在恭维自己,眸光在丁芙白脸上轻轻掠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丁芙白随即又想到最近京城里另一件大新闻,咽了咽口水,继续道,
“还有一件事........听说沈小将军立誓终身不娶,景安大长公主为此进了几趟宫,哭得梨花带雨,硬是要皇上收回成命。可小将军愣是一声不吭,收拾行囊去了镇北关........听说景安大长公主哭晕了好几回。”
楚珠珠依旧神色淡然的翻着账本,听到丁芙白提起沈辰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辰行去镇北关的那天清晨,他偷偷翻墙到九霄阁来,说是想要见她一面。
她没有开门。
丁芙白在一旁察言观色,见楚珠珠提起沈辰行时神色冷然,便故意做出气愤的表情,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沈小将军虽然身世显赫,可实在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如今他立誓终身不娶,可真是让人拍手称快!”
她见楚珠珠没有制止她说沈辰行的坏话,嘴角一勾。
楚珠珠果然讨厌极了这个沈辰行。
丁芙白骂的更加起劲,
“那沈小将军自视甚高,却有眼无珠!他以为立个誓就能彰显他为国尽忠啦?哼,人家林首领同样是少年得意,可没闹这些虚玩意儿,妾身就不信,沈小将军身为景安大长公主唯一的孩子,还真能不娶?都是些花头!”
说着,她还故意用力搅动着手中的茶盏,一副气得不行的模样。
小静站在一旁,看着丁芙白卖力表演,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里却很骄傲。
她家姑娘楚珠珠,如今在这镇北侯府,真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让丁芙白这样巴巴地上来献殷勤。
丁芙白的口舌锋利,骂人不带重样。
楚珠珠静静的听着,心情倒真是有些愉悦起来。
正当屋内一派看似和谐时,吴管事猛然推开门,跌跌撞撞地闯入,一脸慌张,连行礼都忘了,喘着粗气喊道,
“姑娘,大事不妙!侯爷他........他被内军卫的人给抓走了!”
此言一出,丁芙白脸色骤变,手中的茶盏猛地一晃,茶水溅了一桌,她愕然地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丁芙白失声说道,“这怎么可能.........侯爷怎么会被内军卫抓走!”
她心里砰砰直跳。
刚才还在嘲笑苏家和沈国公府,没想到如今镇北侯府也遭了殃。
丁芙白一时六神无主,突然冒出逃跑的念头。
若是镇北侯府真的完了,她和儿子到时候再跑就来不及了。
可这个念头刚起来,她脑海中突然闪过楚珠珠幽深的眼眸,顿时心头微冷。
丁芙白手足无措的看向楚珠珠,说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楚珠珠镇定的坐在椅子上,细细拧了眉头,声音平静的问道,“吴管事,内军卫的人带走侯爷的时候,说什么了?”
吴管事满头大汗,神色紧张,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他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地回答,
“回、回姑娘,内军卫的人没具体说什么原由,可内军卫抓过去的人,就没有全乎着回来的........”
说着,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被一旁的小静眼疾手快地扶住。
内军卫这几年杀得杀、抓得抓,专挑权贵世家动手。
只要被内军卫盯上,必然会被扒下一层皮。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
丁芙白脸色煞白,双手紧握成拳,目光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楚珠珠眼神深邃,心中迟疑。
她第一反应是林昀要趁机把金吾卫收走。
可是她又转念一想。
收编金吾卫而已,有陛下圣旨即可,根本不必大张旗鼓的把镇北侯抓进内军卫。
楚珠珠站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向梳妆台,轻轻打开雕花首饰盒,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在烛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都是梁文帝御赐的饰品。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一件件首饰,最终落在了一支雕工精细、流光溢彩的凤簪上。
楚珠珠小心翼翼地将凤簪插入发髻,铜镜中映出她清冷而坚决的面容,
她随后转身,吩咐道,
“你们莫要慌张,吴管事,你把前院管好了,丁芙白,后院交给你,侯夫人那里务必要上心。
丁芙白惴惴不安的应了。
吴管事见楚珠珠开始梳妆打扮,克制不住的问道,
“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楚珠珠轻轻抚了抚裙摆,淡淡道,“自然是去内军卫,问问镇北侯,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