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0月，白天我们收集、晒草的时候，天气通常是暖和的，但夜晚却出乎意料的寒冷，温度通常下降到零下几度。
同学们还没来得及被安排回学校。有几个晚上，我们打著寒战睡在干草堆里，很多同学都病倒了。”
李前进好奇的说：“好惨，你们可是天之骄子，就没人管你们？”
这时候国内的大学生可是带干部编制的，牛的很！
“天之骄子？”
“就是上帝宠儿的意思。”
“奇怪的中国话！”
金娜说：“从莫斯科来的委员在这里露面了。他是来指挥收割的，他敷衍地发表了一通讲话，对我们没有足够食品、药品、水的抱怨以及回家的要求，他根本就不予理睬。
我从学生堆里冲向他。在别人阻止我之前，我一拳打在委员的肩膀上。吼道：要是没人阻止你，你的长篇大论还会没完没了，但你也该停止了！说完，转身就跑了。”
李前进目瞪口呆，大姐你也太猛了！“后来怎么样？”
金娜鄙视的说：“我击中了他的肩膀，那个狗屁委员仿佛被刀子刺中般地大声叫著。后来他找到了领队，也就是我的老师，要严厉惩罚我。老师告诉他已经把我结果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
李前进摇了摇头，幸亏金娜生在苏联，否则哼哼……
“那个委员现在呢？”
金娜笑说：“他是个嗜酒成性的家伙，早就去见上帝了！”
“你太幸运啦！”
“我的老师也这么说，哈哈，我那个时候是”具有冒险、不计后果行为社团”中的左派。”
李前进不解的问：“这是什么社团？”
金娜说：“我们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家伙凑到一起，经常拆卸在火车车厢附近二战时留下的炮弹外壳。
我们把火药倒出来，在里面埋上导火线，点燃的火药就像鞭炮一样爆炸了。
一次，我想了个主意：为什么不连炮弹壳一起引爆？
我点燃导火线就跑了。紧接著就是巨大的爆炸声，附近居民的窗户玻璃都被震碎了，警察们赶到现场，但社团的人都严守规章，没有人出卖我。”
李前进看著想起这事还大笑不止的金娜感叹，不是一般的虎啊！
他们在青年点做的那点事，跟金娜这个虎娘们一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两人边喝边聊相处得很愉快，对彼此的了解也更加深入，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前进这伙人跟著金娜马不停蹄的游走于市政厅的各个部门。
李前进能能明显感觉到苏联市政官员们对合作企业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他们把合作企业家当作奸商、投机者和苏联制度的敌人。
这和国内的开放态度完全不一样。
李前进坐在企业管理委员会已经一个小时了，金娜领著孙和平他们在里边奔忙，他在外面等待。
冷眼看著几名女性工作人员把过来办理领执照的人刁难走。
金娜告诉过他，在这些对企业不友好的机构之中，有一个是以管理公共健康和安全的女官僚们组成的集团。
她们眼看著新经济从眼皮底下诞生，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们仍想维护旧体制的各种原则。
所以她们抵制合作企业运动向前推进的每一小步。
李前进感叹这一幕又是似曾相识。
女办事人员态度冷漠的问：”商铺多大面积？”
“一百二十平。”
”有健康证明吗？“
“有。”
“那你还有时间照顾你的孩子吗？”
李前进听翻译讲完这个奇葩要求都呆住了，此时他更加确认，如果没有金娜他们在这里根本无法立足。
“我的母亲与我们同住一个公寓可以帮忙照顾孩子。”
“有饮食行业专用的通风装置吗？”
办执照的人被问住了，他甚至弄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问题。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装置。
面对办执照的人质问，那个女官僚冷硬的如同机械一样的说：“饮食行业规则第八章第三条规定，制作并销售蛋糕必须有专用通风装置。”
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办理执照的人败退。
李前进摸著下巴看著这个女人，每刁难走一个想办理执照的人，她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透露出很享受的成就感。
她成功的捍卫了手中的那点权利。
“走了老板。”
苏萌拍了下看得入迷的李前进。
李前进站起来跟著她往外走，“都办好啦！”
苏萌点了点头，悄悄伸出巴掌晃了晃。
“五百卢布。”
“嗯。”
李前进松了口气，说：“办完就好。”
苏萌也感叹：“真费劲！”
李前进在外面已经看到了苏联的陈腐与僵化，里边也不会好到哪里。
晚饭，金娜还是很低调的不与李前进他们一起聚餐，而是邀请李前进去她家中。
两个国家不同的风俗让两人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谈。
历经了十天的煎熬，李前进一行终于手持炸药包，攻克了所有的堡垒。把需要的手续全部弄完，办公室和仓库也收拾出来，还雇佣了一些工作人员。
这边的事情弄完，李前进他们又飞回国内，还有一大堆的事需要准备。
飞机上孙和平开始做各种计划，逮著能看见李前进的机会猛劲问：“老板，分公司的经理是内部选拨还是外聘？”
李前进专心的刻著平安符，“你把关吧，人品要好。”
孙和平又坐回去，继续辛苦筹谋。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老板呢？
“暖窖规模控制在多少亩？”
李前进问：“现在多少亩菜田？”
“三千多亩。”
“四千多吨的产量不高，可以再弄三千亩暖窖看看。”
“地有，材料是个问题。”
“尽量弄吧，再去外省看看。”
“包装方面什么标准？”
“便宜的竹筐就行，但是要用防潮的纸把青菜分隔。”
李前进白了眼孙和平，说：“你这个家伙这种小事都要向我？”
孙和平嘿嘿一笑，“我不是心里没底吗？”
李前进说：“那就去找专业的人去做。你已经不是粮贸公司的小科长，不需要什么都懂。”
“明白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