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棠最会感知亲近之人的情绪，还没破壳，就会利用这项天赋试探身边人的底线。</p>
现在，她察觉到白衡对自己不生气了，心情瞬间放晴。</p>
到底知道之前是自己错了，她用脑袋又蹭了蹭白衡的下巴后，再没有捣乱。</p>
赤棠乖乖地站着，脑袋悄悄放在白衡凑近的手臂上，听从指令抬爪，放下。</p>
换另一只爪子，安静地看着自己乌黑的爪子一点点被洗干净。</p>
洗完一遍，白衡还不满意，又换了盆灵水，再次清洗。</p>
他十分细致，每一个细小的缝隙都用指腹沾着水轻轻擦过。</p>
动作又极温柔，像是一阵风吹过，暖洋洋的，舒服得催人入眠。</p>
于是，等白衡将洗干净的爪子擦干，才发现赤棠竟然脑袋靠着他的手臂睡着了。</p>
睡着的赤棠格外乖巧，两边的翅膀收紧抱住自己，橙黄色的鸟喙微张，毛茸茸的。</p>
房间里没有其他杂乱的声音，小小的呼吸声也能被听得清楚。</p>
就是这样可爱安静的小毛团子模样，又会在细微之处体贴乖巧，才总让白衡被迷惑，忍不住心软，什么教训都无法安在她的身上。</p>
看她睡得沉，白衡没有发出声音，动作很轻地将她捧在手心，返回了休息的房间。</p>
他平日休息小憩的玉床上，一张虎皮毯子团成的小窝被放在金丝软枕旁。</p>
小窝里，还有一只金丝软枕的缩小版。</p>
白衡弯腰，小心地将她放进了窝里，脑袋垫在软枕上。</p>
赤棠被换了位置，有些不适应地轻哼了一声。</p>
没有多久，她就嗅到身边都是自己熟悉的气息，又睡沉了。</p>
落霞峰虽是一座仙山，里面的日出日落、四季变化与凡间都是没什么区别的。</p>
白衡不闭关的时候，喜欢按照凡人世界生活。</p>
品三餐百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以让自己恢复精神，其中也别有一番趣味。</p>
神仙不睡觉也可以靠仙力保持精力充沛，没有正经修炼过的赤棠就没这个本领了。</p>
她暂时对凡间生活没有兴趣，却也是需要保持每天睡觉保证足够的休息。</p>
每天日落，她就会回到这个小窝里。</p>
破壳后，赤棠一直都睡在白衡的身旁。</p>
原本白衡是不喜欢的，可小朱雀羽翼未丰，他也不放心让她单独在一个房间待着。</p>
如果另在玉床旁边的桌案上搭一个窝，赤棠却先表示了反对。</p>
她将白衡视作最亲近的人，就算路都走不稳，也要摇晃着走过来贴着他才能安心入眠。</p>
不过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朱雀，白衡也不好在这件事上责备她。</p>
还好，赤棠入睡时很安分，不会发出吵闹的声音或者做出烦人的事情。</p>
慢慢的，白衡就习惯了她的存在。</p>
听着枕边细小的呼吸声，也会觉得心里安定。</p>
白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有过嚣张肆意的日子，经历的多了，便慢慢平缓了下来。</p>
身边多了个叽叽喳喳、爱捣乱的小朱鸟，他的情绪波动比从前都大了不少，没有波澜的生活也多了不少趣味。</p>
不过白衡没照顾过幼崽，他觉得赤棠作为神兽身体没那么脆弱，也就刚破壳的那段时间多花了些心思。</p>
几个月之后，见她身体变得健壮，翅膀生得有力，飞起来都有模有样的，他管得便也没有从前那样多了。</p>
白日里，他如从前一般看着赤棠用了些灵果，就放了一个纸人傀儡照看她，自己则另寻了个房间做自己的事。</p>
太阳半遮半掩地躲在山后面，耀眼的霞光唤醒了休息一夜的生灵。</p>
赤棠坐在窗边，用爪子拨弄漂亮的琉璃摆件，听着流苏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音，百无聊赖。</p>
白衡的洞府再大，房间再多，她在里面打转了几个月，也没什么意思了。</p>
“啾啾。”</p>
屋外，突然传来鸟雀鸣叫的声音。</p>
虽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听不大清楚它在说些什么，赤棠还是立刻就兴奋起来了。</p>
她站起来，对着窗外也喊道：</p>
“啾啾啾。”</p>
【你是谁呀？】</p>
那道鸟叫声惊了一会儿，翅膀拍打的声音变大。</p>
窗外，掠过一只黄色羽毛的鸟。</p>
它似乎是瞧见了赤棠，又好像没瞧见，在外面的院子里打转。</p>
院子里，有一棵极高的枝叶茂密的桃花树。</p>
小黄鸟乱转了一会儿，就飞了进去，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p>
赤棠有些失落。</p>
她盯着那棵桃树看了一会儿，心中起了一个大胆的主意。</p>
“啾啾。”</p>
她对着纸人傀儡指了指另一边书案上的灵果，趁它按照自己指令去抬盘子时，扬起翅膀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p>
“啾啾。”</p>
赤棠飞的时候没注意，等落在树枝上，才发觉自己在的位置已经比之前的飞翔高度高了不少。</p>
她有些惊慌，想飞下去的时候，消失在视线范围的黄鸟重新出现，啾啾叫着往更高一些的枝桠飞去。</p>
慌乱的感觉被放置在脑后，扑腾着翅膀继续往上飞。</p>
直到飞到最高处，两只鸟雀落在了同一根树枝上。</p>
赤棠想跟它打招呼，才开口“啾”了一声，黄鸟就像受惊一般飞走了。</p>
还没来得及失落，身后陡然出现一道庞大的身影，将她完完全全地覆盖在身下。</p>
赤棠受到惊吓，回头，瞳孔不自觉放大。</p>
迎面对上的是一只巨大的猫脸，闪闪发光写满感兴趣的眼睛，尖锐的牙齿，每一点对赤棠来说都是极可怕的事情。</p>
出于本能地，她想张开翅膀，像小黄鸟一样飞走。</p>
可现在，他们站的位置，是桃树上最高的枝桠，离地面好几尺高。</p>
对赤棠来说，这是她从未到达过的高度，别说飞，她脚爪颤抖着动都不敢动一下。</p>
“喵～”</p>
黑猫发出进攻的号令，张嘴，将赤棠叼进了嘴里。</p>
然后灵活地转身，挑了几根结实的枝条，几次跳跃，落到了地面。</p>
“啾啾啾。”</p>
身体被尖锐的齿尖抵住，灼热的气息从黑猫的喉间溢出，吹在赤棠的身上。</p>
隐隐的，她好像还感觉到身上的羽毛被打湿。</p>
“啾！”</p>
赤棠魂都要被吓飞了，以为自己要被吃掉，声音颤抖，稚嫩的嗓子竟然发出了极尖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