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时使用陕西方言问候(如“来咧!吃点儿啥?”),但报菜名需用标准普通话;
允许服务员与客人适当交流,但需控制时间,不影响服务效率;
撤盘等基础服务仍需按时完成,但方式可以更灵活……
徐丽皱着眉头看完:“王总,这……这还是徐州人家的标准吗?”
王建业笑了:“这是更好的'徐州人家'。
就像兵马俑,既有统一的军阵,又有个体的特色。”
回程的大巴上,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刘小娟主动坐到徐丽旁边,用生硬的徐州话问:“徐姐,你看我这个'把子肉盖饭'说得标准不?”
全车人都笑了起来。
徐丽也难得地露出微笑:“调子对了,但'盖'字还得再练练。”
第二天重新开业,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徐丽站在门口,用刚学的陕西话招呼客人:“来咧!里边请!”虽然发音古怪,却引得老顾客们会心一笑。
而刘小娟在报菜名时,也努力摹仿着徐州的“一口清”,虽然偶尔还会冒出几句方言,但反而成了特色。
一周后的中午,王建业在巡店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大富正坐在角落里,狐疑地打量着四周:“奇了怪了,你们店的服务员怎么突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刘小娟麻利地摆好餐具:“周老板,您尝尝今天的特色菜,'南北和鸣'套餐!”她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却在结尾调皮地加了个陕西味的“嫽咋咧”。
王建业站在屏风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想起昨天收到的一封顾客来信:“……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特色的服务,既有大饭店的规范,又有家常菜馆的亲切……”
后厨里,马强正在教徐丽做油泼面。
“徐姐,扯面要这样,手腕得用巧劲!”徐丽笨拙地拉扯着面团,脸上沾满了面粉,却笑得像个孩子。
窗外,钟楼的钟声悠扬传来。
王建业想起那天在兵马俑看到的景象——千军万马,和而不同。
现在的“徐州人家”,不也正是这样吗?
一碗羊肉的诚信
清晨六点,西安城墙根下的早市已经热闹起来。
王建业蹲在牛羊肉摊前,指尖轻轻按压着刚送来的羊腿肉,新鲜的触感让他满意地点点头。
摊主老马叼着烟卷,麻利地过秤:“王老板,今早刚宰的陕北横山羊,二十八一斤,老价钱。”
“成,这两条后腿我都要了。”
王建业掏出钱包,余光瞥见隔壁摊主正凑过来咬耳朵。
他隐约听到“老孙家……一块钱……疯了”几个词,心里咯噔一下。
回到店里,厨师长马强正在磨刀,看到王建业拎着的羊肉,眼睛一亮:“哟,这横山羊的肉质就是不一样,纹路多漂亮!”
王建业刚要说话,服务员刘小娟风风火火闯进后厨:“王总!出大事了!”她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传单,“'老孙家'推出'一元吃水盆羊肉',现在整条街都在传这事!”
传单上鲜红的“1元”字样刺得王建业眼睛发疼。
他接过传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
老孙家是西安餐饮界的老字号,分店遍布全城,这一招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王总,咱们要不要也……”马强试探地问。
王建业摇摇头,把传单放在案板上:“咱们一碗水盆羊肉,光羊肉成本就要八块多,卖一块钱?除非用病死羊。”
前厅突然传来嘈杂声。
王建业快步走出去,看见几个老顾客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老王啊,不是我们不想来,”退休教师张教授搓着手解释,“老孙家那边排长队呢,一块钱一碗,街坊们都去尝鲜了……”
王建业强撑着笑容送走客人,转身时差点撞上急匆匆赶来的财务老赵。
老赵眼镜片上还带着雾气,手里拿着计算器:“王总,咱们今天中午的预订取消了七成!”
整个上午,店里冷清得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
王建业站在窗前,望着对面老孙家门口蜿蜒的长队,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服务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后厨的帮厨甚至开始担心会不会裁员。
中午例会上,马强拍案而起:“王总,咱们也降价吧!先把客人抢回来再说!”
“不行。”
王建业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咱们的羊肉都是陕北横山现宰的,成本摆在那儿。”
“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刘小娟急得直跺脚。
王建业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焦虑的脸,突然有了主意:“老赵,去把我那套文房四宝拿来。
马强,准备一下后厨,今天下午咱们搞个'开放日'。”
下午三点,一张墨迹未干的《致西安父老书》贴在了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敬告各位乡党:本店水盆羊肉,选用陕北横山现宰羊腿肉,每碗需用鲜肉四两,成本8.2元。
同行一元促销,恐有隐情。
今特邀诸位参观后厨,亲眼见证从宰杀到上桌的全过程……”
王建业的毛笔字遒劲有力,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买菜回来的张教授扶了扶老花镜,一字一句念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各位街坊,”王建业站在门口大声说,“从今天起,我们的后厨全天开放,欢迎大家随时监督!”
这个大胆的举动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起初只有零星几个好奇的街坊探头探脑,但当他们亲眼看到案板上鲜红的羊肉,冰柜里整齐码放的羊骨高汤,以及墙上挂着的检疫证明时,消息很快传开了。
第二天中午,本地《三秦都市报》的记者李敏不请自来。
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举着相机在后厨转悠,不时提出尖锐的问题:“王老板,您这样公开成本,不怕得罪同行吗?”
王建业正在切羊肉,刀光闪烁间,薄如蝉翼的肉片整齐地码在青花瓷盘里。
“李记者,”他头也不抬地说,“做餐饮的,最怕的不是得罪同行,而是对不起良心。”
李敏的报道第二天就见了报,标题赫然是《一元羊肉背后的商业暗战》。
文章详细对比了两家店的羊肉品质,还配了王建业切肉的特写照片。报道一出,老孙家的经理孙胖子立刻找上门来。
这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一脚踹开店门,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
“王建业!”孙胖子一巴掌拍在前台上,“你他妈什么意思?暗示我们家用劣质肉?”
王建业不慌不忙地放下账本:“孙经理,我哪句话提到老孙家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放屁!”孙胖子唾沫星子横飞,“你这就是恶意竞争!信不信我让你在西安待不下去?”
刘小娟吓得往后缩了缩,但王建业反而笑了:“孙经理,您这么激动,该不会是心虚吧?”
孙胖子脸色一变,撂下句“走着瞧”就摔门而去。
他走后,马强忧心忡忡地说:“王总,这孙胖子在西安势力不小,咱们……”
“身正不怕影子斜。”
王建业拍拍他的肩膀,“去准备明天的羊肉吧。”
事情在第三天出现转机。
一位顾客在老孙家吃完一元羊肉后食物中毒,家属直接投诉到了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当天下午,执法人员的突击检查让整个餐饮街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老孙家仓库里查出来过期羊肉!”“冰柜底下还藏着病死羊呢!”“难怪卖一块钱,黑心商家!”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天黑就传遍全城。
王建业站在店门口,看着对面老孙家贴上的封条,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晚上打烊后,员工们自发地留了下来。
马强拎出一瓶西凤酒:“王总,今天得庆祝庆祝!”
王建业摇摇头:“没什么好庆祝的。
老孙家出事,是整个西安餐饮界的耻辱。”
他倒了一杯酒洒在地上:“这杯敬那些吃坏肚子的顾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站在门口的竟是《三秦都市报》的李敏,她身后还跟着白天那位食物中毒患者的家属——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王老板,”李敏扶着老太太坐下,“这位是周奶奶,她想当面谢谢您。”
周奶奶颤抖着从布包里掏出一面锦旗,红底金字的“良心商家”四个大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小王啊,”老人家的关中口音厚重温暖,“要不是你那封公开信,我老太婆还想不通为啥别人家的羊肉那么便宜……”
王建业连忙搀住老人:“周奶奶,您这话说的……快尝尝我们新熬的羊汤,暖暖胃。”
第二天,王建业的店门口排起了长队。
不仅有老顾客回流,还有许多看了报道慕名而来的新客人。
张教授挤在最前面,笑呵呵地说:“老王啊,这下你可成了咱们西安城的'诚信代言人'啦!”
后厨里,马强和帮厨们忙得脚不沾地。
刘小娟穿梭在餐桌间,声音清脆:“来咧!新鲜现宰的横山羊肉!”
王建业站在柜台后,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对面贴着封条的老孙家。
他想起自己刚入行时,父亲说过的话:“做餐饮就像炖高汤,火候不到味不醇,料不实在汤不鲜。”
“王总!”李敏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我们报社想做期专题,请您讲讲餐饮业的诚信经营之道……”
王建业笑着摇摇头:“我哪有什么'道'啊,就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罢了。”
他指了指墙上新挂的锦旗,“这上面的四个字,就是最好的经营之道。”
傍晚时分,最后一桌客人离开后,王建业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华灯初上的古城。
服务员们正在收拾餐具,叮叮当当的声响格外悦耳。
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了陕北李老汉的电话:
“喂,老李啊,下周的羊再加两头……对,还是现宰现送……什么?有人出高价?……您说个数……好,就按这个价,咱们签长期合同!”
挂断电话,王建业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这场关于诚信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坚持自己的原则——就像那碗真材实料的水盆羊肉,清澈见底,不掺半点虚假。
……
九十年代中期,青岛的阳光依旧那么炽热,轻柔的海风带着大海独有的咸涩气息,漫不经心地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栈桥附近,人群熙熙攘攘,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被这里旖旎的海边风光所吸引。
王建业站在新分店的门口,凝望着手下员工正在往门脸上挂招牌,招牌上“徐州风味与海鲜融合菜馆”的大字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的心中既满是对新店开业的期待,又隐隐有些担忧。
“这新店,承载着太多的希望,一定要顺利啊。”
王建业在心中默默念叨着,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
然而,开业初期就遭遇了棘手的问题。
本地的海鲜供应商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集体抬高了价格。
王建业坐在办公室里,听着采购经理老李心急火燎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阴沉。
“王总,那些供应商太过分了!他们说什么‘优先供应老字号’,限制给咱们的供货量,价格还涨得离谱。
照这形势,咱们成本大幅增加,这生意可咋做?”老李皱着眉头,满脸的无奈。
王建业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们这是想给咱们下马威啊!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们拿捏?不行!一定得想办法解决!”
王建业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我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得另寻出路。”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神一亮,对着老李说道:“咱们直接去积米崖渔港,绕过这些供应商,和渔民直接合作,你觉得咋样?”
老李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王总,这倒是个办法。
可积米崖渔港离咱这不算近,而且咱们对那边的情况也不熟悉,能行吗?”
王建业拍了拍老李的肩膀:“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明天凌晨四点,带上采购团队,咱们去积米崖渔港碰碰运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