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瞧您说的,还不是我那个几个干儿子干女儿,非要送我进来享福,我也是实在推辞不掉,这才住进来的。本文搜:大神看书 免费阅读”被白璟唤作“小李”的李阿公,这会儿是眼也不瞎了,耳也不聋了,态度谄媚的不要不要的。
“介绍一下,小李,安平市最会做生意的妖怪之一。”白璟用力地拍着李阿公驼着的背,向稚介绍道,“跟我是老交情了。”
“哎呀,您就是最近来的市里的天龙阁下吧。”老头看着白璟身边的稚,再结合一下市里最近的传闻,马上反应过来,相当谄媚地跟稚打着招呼,“我们这种小妖怪,能亲眼目睹天龙阁下的尊容,这辈子也就算是没白活了。”
稚这会儿还深陷在白璟为他制定的那个“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要说”人设之中,所以尽管早就看出了这个驼背的老头是个妖怪,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老头点了点头,表示“你的问候我收到了”。
老头哪里明白稚的心理活动,只是见他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下意识把这当做是天龙一族“高深莫测”的一种体现,这下也不敢跟多搭话了,转头又跟白璟套起了近乎。
“白爷,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要办呐?”老头搓着手问。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看这儿风景不错,有花有草的,来逛逛。”白璟背着手,笑呵呵地说。
“来,来这儿逛啊?”
“怎么,不欢迎我?”白璟看了他一眼,“我刚才可听那个女人说了,你在这儿吃得很开,这有一半的老头是你小弟,一半的老太太为你深深着迷,你这要是赶我走,她们组建的娘子军暴动起来,我可是一秒钟都不敢多留啊。”
“哎呀,白爷您就别打趣我了。”老头连忙解释道,“刚才招待你们的那个女的,就喜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土地公在她那儿都能被吹成玉皇大帝。偏偏那帮老头老太太最吃这一套,我这也是没处说理去啊!”
“少来这套,你当年那个身材很劲爆的秘书不就是这种类型吗?声音还尖细得要死,跟蛇妖似的。”白璟挑眉,“她现在怎么样,不会是还眼巴巴地盼着,你跟她领结婚证的那天吧?”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秘书都换了七八个,早没联系啦。”老头讪笑着说。
“你倒是艳福不浅。”白璟又一脸坏笑地拍拍他的肩膀(每拍一下老头就矮一寸),“行了行了,带路吧,给我们介绍介绍,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怎么样。”
“……行,两位走这边。”老头尽管知道白璟来这儿必然是带着目的的,可也不敢多问,就这么一路引着他们,向养老院的活动中心走去。
这位李阿公、老李,被白璟称为“小李”的老人,其实是一只三百岁的鼠妖。
他在几十年前来到安平市讨生活,做些皮革方面的小生意。
按理说,这种小妖怪来了城里做生意,免不了会被其他实力更强大的妖怪“敲诈勒索”一番。
但小李应的运气应该说不错,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他在一间酒馆里遇见了正在独自喝酒白璟——在白璟的盛情邀请(威胁)下,两人很快便一起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了酒。
当晚的小李因为在酒桌上表现不错(喝了吐,吐了接着喝,喝完又吐,吐完继续喝)的缘故,很快收获了白璟的赏识,成为了他的酒友(欺负对象)之一。
就这样,有了安平市最强大的妖怪的庇护,那些喜欢欺负弱小的妖怪们根本不敢来找小李的麻烦,他这才算是稳住了脚跟,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的小生意,后来又办起了皮革厂。
再后来,小李赶上了时代的风口,皮革厂越办越大,他本人也摇身一变,成了安平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这期间他和白璟一直维持着友好的关系,虽然因为事业繁忙,没空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一起喝酒了,但每到逢年过节的日子,在白璟账户上出现的那笔“孝敬”的数额,从来都是只多不少。
多年过去,小李变成了老李,在人类眼中“上了岁数”的他渐渐从一线退了下来,开始享受起了退休生活。
虽然自恃妖怪身份的他没有与人类结婚和诞下子嗣,但这么多年下来,老李也认下了不少“干儿子干女儿”。
这些人大都是那些,曾经有求于他、和他有合作关系的生意伙伴们的子女——认干爹的事儿,在生意场上是很常见的。
现在他年纪大了,这群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的干儿子干女儿们,在一起坐下开了个“家庭会议”后作出决定,要把没有后代的老李,送进这间安平市最高端养老院里,也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下来的提携、栽培之恩——费用当然是全权由儿女们承担。
老李作为妖怪,一开始是不愿意住进满这是人类的地方(他平时应付自己家里的那三四个住家保姆,装出一副“上年纪”的样子已经够累了),可他对这些子女们也有些感情,最后终归是拗不过晚辈们的好意,在三年前搬进来这家养老院,成为了现在的“李阿公”。
如今的他,也适应
了现在的生活——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当周围所有人都在叫你“阿公”的时候,哪怕是妖怪也难免受到影响,更何况是已经扮演了二十几年“老李”的他。
应该说,老李的现状,是如今以“老年人”的身份,生活在人群中的妖怪们一种“写照”:因为在人类社会中留下了事业、感情等等难以割舍的因素,使得他们不得不像人类一样“渐渐老去”,等到了八九十岁的年纪,再来上一出“撒手人寰”的戏码,结束这段虚假的“人生”。
进入活动中心后,稚看着大厅一楼,正聊着闲天的老太太,和球桌边几个穿着短袖,乒乒乓乓打球的老头,终于是问出了自进入这间养老院以来的第一个问题。
“这些人类,怎么都不是白头发?”他指着大厅里一众头发乌黑发亮的老头老太太们说。
这个问题其实他早就想问了。
在稚的记忆中,人类的老人应该都是那种灰头土脸,搬张小凳子坐在太阳下,神情呆滞一晒就是一整天的形象。
可自从走进这家养老院后他才发现,这些明明是满脸皱纹的老人,不光头发不白,还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聊的话题更是“涉猎颇广”,从“多听古典音乐能长寿”到“载人登月是骗局”,听得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天龙都一愣一愣的。
“白头发?”走在最前面的老李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一头虽然稀疏,但同样乌黑亮丽头发,这下才反应过来。
“嗐,现在老人的都流行焗油,想找白头发,您得去步行街找年轻人。”他搓着手说,“那里白头发多。”
“什么是焗油?”稚看向白璟。
“就是染发。”白璟指着自己一头染成时下最流行的青灰色头发,做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表情,“像我这样。”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还能为什么,显年轻呗!”白璟边溜达边说,“人家老了,但有一颗不服老的心不行嘛……大爷,好球啊!”
在乒乓桌边完成了一记暴扣的老大爷,对着他们比了个帅气大拇指,随后喊道:“老李!这你孙子啊?长得真俊,一点都不像你!”
三百岁的妖怪当然不敢管八百岁的妖怪叫孙子,老李不敢回答,索性装耳聋没听到,带着他们俩进了电梯。
之后便是参观环节。
老李是一名相当合格的导游,这一路上,一层一层地领着他们参观了棋牌室、ktv、健身房、瑜伽馆、室内泳池、电脑房等等一众设施,在面对已经解除高冷人设、重归“好奇宝宝”的稚提出诸如“他们真的举得动这玩意儿吗?”、“这水温怎么这么热”、“鼠标?这是你的同类吗?”的一系列问题时,总是能详细的给出解答。
“我们的锻炼标准是健身教练制定的。”
“专家说二十九到三十度泳池水温更适合老年人。”
“叫鼠标是因为这玩意儿刚发明出来的时候长得像老鼠,现在的无线鼠标没了‘尾巴’,就没那么像了。”
应该说,不愧是曾经在商界沉浮过多年的“大佬”,虽然龙众的一直以来的糟糕名声,让老李在和稚交谈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发怵,但也还不至于像其他妖怪们一样被吓得抱头鼠窜。
期间他也隐约猜到了,白璟来到这家养老院的真实目的——不同于看见什么都要问一嘴稚,白璟虽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但对那些设施基本不会多看,目光几乎只在那些个路过的老人身上有所停留,很明显是在找人。
果不其然,在稚收获满满地走出六楼最后的台球厅,并发表了一句“看来确实不是所有养老院都虐待老人”的参观感言后,白璟终于不慌不忙地,开始向他打听起了情报。
“其实我们这趟来呢,确实是有点事儿要办,这会儿我也不瞒你了。”白璟笑眯眯的说,“小李你可知道,这儿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妖怪没有?”
老李早就猜到了,能被“安平市最危险的妖怪”盯上的目标,肯定不会是普通人类,于是即答道:“之前是有一个,不过白爷您来的不巧,那老兄上礼拜刚死。”
“你最好一句把话说完。”白璟提醒他。
“额,装死,我是说装死。”老李习惯了当老头时的架子,这不知不觉间,也学会了“说话说一半”的坏毛病,赶紧陪笑道,“按着人类发的身份证,今年他都九十九了。要是真等明年凑够了一百岁,把电视机的记者招来就不妥了,所以早死早解脱……”
“是不是他?”白璟的手掌在空中拂过,一个扛着钓鱼竿的大众脸老头的幻影,立刻显现了出来。
“应该……不是吧。”
“什么叫应该?”
“这个这个……白爷您也知道,咱们妖怪里,十几年、几年甚至几个月就改头换面一次的家伙也不在少数。”老李挠挠头,“我这也是不敢帮您下判断呐。万一他们真是同个妖怪,只是化形成了不同样子,那这我满口胡言的,不是坏了您的好事吗?要不您先告诉我那是个什么种族的妖怪?今年多少岁?
我也好心里有个底。”
“小李啊。”白璟蹲了下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老李的肩膀,“这些道理我都懂,但你要想,我要是知道你说的这些情报的话,还犯得着亲自来这儿一趟吗?”
“您是说……”
“这是他两百年前的样子。”白璟起身,冷笑着指指那个幻影,说道,“也是我手里唯一的情报。”
“这要怎么找?!”老李震惊了,“这种大众脸的人类老头,市里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吧!妖怪也是,换五十年前更多,那会儿化形成老年人的妖怪不像现在一样讲个性,最流行变成这样!”
“听到了吗?听到群众的呼声了吗?”白璟把手搭在稚的肩膀上,恶狠狠地说,“这就是你给我找的麻烦,小白龙!”
“鼠妖刚才说,那个妖怪是一周前才离开的,对吧?”稚的情绪倒是蛮平静,“既然如此,他身处过的地方应该还有妖气残留,我们去现场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你能分辨得出来那家伙的妖气?”白璟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稚背着手,问道,“他最后呆的地方是哪里?”
“这儿的康复疗养中心,就是内部医院。”老李说,“为了做足戏份,他在病床上躺了两三周才在‘睡梦中离世’,确实有可能留下妖气。”
“行,那就带我们去那儿看看吧,正好我还没去人类的医院参观过,赶巧了。”稚笑呵呵地说,“听说那里经常发生有患者拿着刀,冲进医院要杀死医师的事,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碰巧遇见,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