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菜团 作品

593、抓人!本官当然要以多欺少

“这……这……”

远山伯爵听到赵都安的问话,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惊慌了起来。?兰^兰¨文`学` ?首*发~

院子中其余的家眷也都紧张忐忑。

他们如何不清楚诏衙阎王的可怕与凶厉?

何况今日带队上门的还是那个身份神秘,只知晓代表赵都安的白面缉司,因此只是赵都安轻飘飘的问话,落在众人耳中就已沉重如山岳了。

“不知缉司上门,是为何事?”远山伯爵硬着头皮死撑。

赵都安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而是径直迈步走入了厅堂内,大咧咧坐在了徐温言方才坐的椅子上,用手指探了探茶盏的温度,轻声道:

“河间世子方才来过?与伯爵说了什么?”

远山伯爵不敢坐下,束手站立着慌忙解释:

“没有说什么,只是拉家常,问起家中情况,说起我与他父亲昔年相识的一些旧事。”

此处并不是审讯室,但远山伯爵却竹筒倒豆子般将交谈的话一五一十转述了出来。

赵都安“恩”了声,微笑道:

“旧事,那就是勾结了。”

远山伯爵大惊失色,脸色肉眼可见地泛白,嘴唇发青,双股战战,险些就此跪在地上。

身后的家眷也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泛出绝望的神色。

“不,不是……没有……”远山伯爵这一刻怯懦地犹如一个孩子。

“哈哈,说笑罢了。”近乎死寂的气氛中,赵都安哈哈一笑,站起身,掸了掸袍子,语气异样地温和:

“伯爵大人不必惊慌,河间世子虽是反王之子,但此番既为和谈而来,便是座上宾,我等也是奉陛下之命了解情况罢了,既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那我等这就告辞,叨扰了。”

说完这些话,赵都安最后又看了屋内那些礼盒一眼,而后毫无拖泥带水地转身往外走,一挥手:

“撤!”

梨花堂锦衣们应声尾随离开,一群人来的快,去的更快。

等人影消失不见了,远山伯爵才双腿一软,“砰”的一下跌坐在椅子里,噤若寒蝉的家眷们也都惊慌围拢过来:“老爷……”

远山伯爵双眼怔怔,只觉后背湿溻溻的。

短短时间的几句话的交锋,他背后的衣衫已是汗湿一片。

回过神来,他再看向屋内的珍贵礼盒只觉在瞧一堆烫手山芋,毫不迟疑地道:

“速将这些礼品,送去诏衙里去!然后称病闭门,接下来到使团离开前谢绝见客!还有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不许向外透露一个字!听到了没有!?”

……

离开伯爵府,赵都安重新钻进车厢,慢悠悠继续尾随徐温言的路线。

这次,他们来到的是清河侯爵的府邸。`晓/说^C′m\s· +唔*错~内.容`

仍旧是等徐温言一行人走远,赵都安才从暗中出现,带着人强势霸道地闯入了侯爵府邸。

清河侯爵是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保养的很好。

见一群活阎王进门,也并不如远山伯爵那般慌张局促,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化,肢体动作,都透露出其内心并不如外表这样平静。

“白缉司登门,有失远迎,不知所为何事?”

清河侯爵主动请赵都安坐下,率先开口。

赵都安手指摩挲了下脸上纯白面具,笑眯眯道:

“听闻河间世子大上午来府上,本官奉命掌握使者行踪而已。”

清河侯爵平静道:

“河间王谋逆,按理说本侯不该与其子见面。然则如今既是和谈阶段,世子又以礼来见,本侯以大局为重,故而礼节性与之寒暄而已,都是些场面话,却是要缉司失望了。”

赵都安微笑道:

“理解,理解。本官料想侯爵这等陛下倚重的勋贵,也绝不会插手议和之事,陛下也不会误解。”

这次,二人对坐说了更久的废话,全程没有动怒,等赵都安拍拍屁股起身离开后。

保养极佳的清河侯爵才如释重负,再难维持自信姿态,袖口中掌心已是捏了一把汗。

他心惊肉跳地叹了口气,瞥了眼地上名贵地毯上的那些珍贵的西域礼品,唤来下人:

“将这些都送去诏衙。”

……

京城勋贵大多云集在北城,而此刻徐温言的车队在离开侯爵府后,便朝着陈国公府邸前去。

只是并没有急于登门,而是在国公府附近的一条僻静的街上停了下来。

徐温言与冯先生在车厢中等了一会,外头终于有河间王府的士兵奔来,隔着帘子禀告道:

“回禀世子,的确有人跟在我们后头,身份不明。但您前脚离开哪里,他们后脚就进入哪处,如今正在清河侯爵府内。”

冯先生看向胖世子,眉头紧皱:

“只怕也是诏衙的鹰犬,没准与昨日盯着燕山郡主的乃是同一批人。”

温言并没有流露意外的情绪,反而双目清明:

“在人家的地盘上,一举一动必会被盯着,我们今日举动,本也没指望瞒住任何人。只是对方竟这般果断行事,连藏都不藏,我们拜访一家,这群鹰犬便上门警告一家,倒是心急。”

冯先生叹了口气,忧虑道:

“对方如此,只怕勋贵们不敢违抗。”

徐温言神色淡然:

“表面上不违抗,不代表背后不肯出力。.幻\想\姬? !耕-新!醉^全!反之,朝廷鹰犬对勋贵们施压越大,勋贵集团越会紧张,担忧,怕等八王被清算,也会轮到他们。

但凡这恐惧在,就肯定有人更愿意看到和谈成功,能留下的王爷越多,皇权越稀薄,女皇帝也就会更拉拢他们,由此,他们的地位才会更稳固。

反之,外部的敌人扫清了,他们也就不重要了。不必担心,拜访的事仍要做,胆怯的不去理会,胆子大的准会联络我们。”

冯先生赞叹道:

“殿下有大智慧。王爷此番派殿下来确实英明。”

徐温言自嘲道:

“他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好了,我也想见识下令雪莲妹子灰头土脸的人有何特殊,索性等一等他。”

说完,肥胖痴傻的徐温言竟主动牵着冯先生下车。

下车的一瞬间,他恢复了憨憨的伪装。

二人堂而皇之站在雪地里,一副等待的姿态。

而不多时,僻静的街道尽头拐出马车,车轮碾过地面,在不远处停下。

驾车的侯人猛先行跃下,扯开厚厚的挡风帘子,车内的赵都安将怀中的火炉放下,先探出一只靴子,再牵扯出身子。

继而,在徐温言的视野中,披着黑色披风,头戴白色面具的赵都安慢条斯理,在下属拱卫中走了过来。

因是贵族府邸附近,又是雪天,宽敞的足以容纳三驾马车同行的长街上空空荡荡,只有两拨人对峙着。

“诸位跟在我等身后,意欲何为?诏衙的禁军又何必躲躲藏藏,而非正大光明现身?”

冯先生眼神凌厉,语气并不客气。

赵都安停下脚步,饶有兴致打量对方,没有去多看这名王府大客卿,他的目光落在徐温言脸上。

只见大名鼎鼎呆傻世子一副憨厚老实模样,似全然未察觉气氛的剑拔弩张,而是满眼好奇。

这演技……去奥斯卡高低一个影帝……哦,华人啊,那有点够呛……赵都安心中吐槽。

对于被对方发现,他倒不很意外,若真在意这个,他也没必要跟的这样紧。

“世子认得本官?”赵都安淡笑开口。

冯先生皱眉道:

“尔等虽未穿戴官差衣袍,却堂而皇之佩刀招摇过市,再有白缉司这招牌的面具,若再认不出,便说不过去了。”

赵都安终于斜睨了他一眼,奚落道:

“本官在与世子说话。你一个下属多什么嘴?河间王府便是这般没有礼数?区区没有半点功名的乡野散人,也有脸来议和?西平道是没人了么?”

毫无掩饰地讽刺挖苦。

冯先生面露愠色,他出身的确乡野,可被赵都安公开挖苦,无异于羞辱。

徐温言恼火地上前一步,回护道:

“这位大人,冯先生乃我府上教授本世子课业的师长,你如此羞辱吾师,我便不能坐视不理了。

怎么?听先生说,你们昨日便去找上雪莲妹子,欺负了她,今日也要来欺负本世子么?”

赵都安低沉地笑了笑,道:

“不敢。我大虞讲求尊师重道,既是世子师长,自当回护,不过嘛……方才这位冯先生问本官为何尾随?

呵,也不妨说给殿下分辨,我诏衙缉司监管京师,前日对使团名单予以排查,却意外发现,这位冯先生与衙门案牍库中一桩陈年盗窃案有关,疑似窃贼,流窜去西平。

故而才尾随查案,还请世子将此人交给本官,待查清楚案情原委,再予释放。”

听到这话,不只是对方。

侯人猛、沈倦等自己人都懵了下。

心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对视一眼,才意识到是自家大人胡说八道,顺口胡诌。

嘿……诏衙阎王逮捕官员时,随口罗织罪名不正是基本艺能么?

“胡说八道!”

冯先生几乎气笑了,他原以为这帮人能有什么高明手段,不想竟如此粗糙。

徐温言也生气了,完美扮演着师父受辱后,弟子应有的表现,涨红了脸,大声怒斥:

“岂有此理!你们还想污蔑人?冯先生乃父王钦点的使团副使,品行高洁,岂会卷入什么案子?”

赵都安不怀好意地幽幽道:

“有没有罪,总得抓回去审一审才知道。老侯,动手!”

侯人猛愣了下,意外于大人的果决。

但这个梨花堂头号刺头的名号不是吹的,稍一愣神

,便是嘴角咧开森白的牙齿,右手在后腰上只一抓,握住刀柄,奋力一拔。

“锵!”

雪亮锋锐的钢刀出鞘,伴随侯人猛大步向前跨出,手中钢刀卷起风雪,如一挂匹炼,已朝前方劈砍过去。

大有将西平士兵逼退,强行捉拿冯先生的架势。

“尔敢!”

徐温言大怒,背在身后的胖手做了个手势。

立刻间,周围护卫中一名西平道内,扮做王府军卒的江湖高手骤然踏地,如虎豹奔出,同时腰间长剑也如毒舌刺出。

“呜呜——”

寒风中,刀剑割破空气,仿佛拉出两道淡淡的气流。

继而生猛地撞击在一起,武夫气机循着兵器碰撞,发出金铁哀鸣。

侯人猛与这名西平道剑客近乎同时只觉腰眼一麻,手臂如过电了般,蹬蹬后退两步,而以二人为中央,地面上的薄薄的积雪也呈环状扩散开来。

只是一次碰撞下,侯人猛占据主攻的优势,却反而退后的步数更多。

无疑是落入下风。

“是个高手……”

侯人猛脸色涨红,这次鼓足了十成气力,卸掉力气后如箭矢射出,钢刀大开大合,刀气编织起一张大网,虽远不如浪十八的刀术境界,但无论放在朝廷军中还是江湖,都已跨出高手行列。

显然,这两年里,老侯的武道也有进步。

然而终是那名西平道剑客武道造诣更胜一筹,面对侯人猛的扑杀,手中长剑一一将其接下,更显得颇为游刃有余。

他冷冷一笑,摇头暗想京中禁军也不过如此,谁言说江湖中人便敌不过“正规军”?

他自江湖中经历血雨腥风杀出,有幸入了河间王法眼被请入王府为武道客卿,今日踏入京师施展剑术,一时热血澎湃,大有一副将侯人猛斩落的架势。

“大人,老侯有点顶不住了。”沈倦低声说道。

赵都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道:

“那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

沈倦等锦衣一愣,而后才狞笑一声,整齐划一将手放在后腰。

伴随拔刀声连绵成片,众人蜂拥而上,只瞬息间,就将那名西平剑客打的吐血败退。

“你们不讲武德!竟以多欺少!”

徐温言瞪大眼睛,被赵都安的无耻惊呆了。

赵都安面具下眼神诧异,有些困惑地盯着他:

“这又不是比武,本官在捉拿案犯,谁跟你一对一啊?”

徐温言哑口无言。

这时,眼见冯先生真要被抓走,其余的王府护卫也纷纷看向世子,不知是否要出手。

可他们今日出来拜访勋贵,压根也没带足人手,哪怕真打起群架,唯恐也要落败。

“你到底要做什么?”

徐温言终于有点装不下去了,死死盯着白脸缉司。

赵都安一抬手,令手下暂停进攻,笑吟吟道:

“依法办事而已。”

徐温言怒道:

“本世子乃是来议和,陛下是要在议和前,先将本世子的人下狱么?”

顿了顿,这位胖世子忽然神色平静地道:

“还是说朝廷以为,我们此番和谈没有半点筹码?”

赵都安眯起了眼睛:“哦?”

徐温言幽幽地望向天边:“消息也该快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