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彻底亮了之后，李青书轻轻将战红衣搭在他腰间的手臂移开，为她掖好被角。
战红衣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醒来....
昨夜的缠绵让她疲惫不堪，此刻睡得正沉。
李青书披衣起身，走到窗前，他凝视着皇城眉头紧锁，指尖在窗台上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
他原本想传信召回庄豆豆和赵老三。
庄豆豆如今拜在姜瓷和李红叶门下，每日练剑修心，再不必跟着他颠沛流离。而赵老三如今应该也还在青水镇等他的消息。
李青书轻叹一声，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个念头。
“算了，这次的水太深了。”
桌上摊开着一张皇城地图，朱砂标记的几个关键位置和名字....
皇城、天道院、皇后、梁天道....
“梁天道....”
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九州皇的那番话.....
二十年前那场离奇大火，宋影的蹊跷死亡，以及如今重现人间的傀影，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
若想顺着线头揪出后面的话，得先找到他才行。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战红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倚在床头看他。
晨光透过纱帐，在她赤裸的肩头镀上一层金边。
“想好计划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餍足的沙哑。
李青书收起地图，坐到床沿，手指拂过她锁骨上的红痕。
“你再休息一会，我去一趟四方阁和天道院。”
战红衣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目光相接，谁都不肯退让，最终李青书轻笑出声。
“好，但是情况一旦有不对，你务必得先行离开。”
战红衣翻身下床，红衣旋如烈焰。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以后我们要走一起走，毕竟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清晨的四方阁笼罩在薄雾中，李青书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时，门轴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方小茗正埋头整理着桌上的卷宗，听到动静抬起头，手里的笔啪嗒掉在了纸上。
“青书道长！”
她的目光在看到李青书身后的战红衣时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睛。
“战将军也来了。”
战红衣点点头，随意地靠在门框上，方小茗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之前听说战红衣死在了西部荒域的消息时，她整整一晚都没有睡着。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心里那个隐秘的期待，也许这样她就能代替战红衣成了李青书身边的女人。
“最近有什么重要消息吗？”
李青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方小茗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取出几份密报。
“这是最近半个月汇总的情报。”
她刻意避开战红衣的目光，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最重要的一条消息是这个，还没来得及派人给你。”
纸条上详细记录了皇后在半个月前的深夜，独自前往城西一处偏僻院落的经过。
“具体地址查到了吗？”
李青书皱眉问道。
“桐巷最里面，门口有棵歪脖子枣树，三天后，傀影就出现在了镇西军。”
战红衣突然开口。
“打探出那院子里住着谁了吗？”
方小茗摇头。
“查不到，我们派去盯梢的人，每次都在巷口莫名其妙昏睡过去，醒来时天都亮了。”
李青书和战红衣对视一眼，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吓得方小茗手一抖，茶水洒在了袖子上。
李青书收起纸条准备离开。
“等等！”
方小茗突然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这个可以防煞气，之前得来的，感觉青书道长能用的上。”
战红衣看了看那个精致的香囊，又看了看方小茗微微发红的耳根，突然伸手接了过来。
“正好我需要这个，多谢方姑娘。”
方小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等两人离开后，她才注意到桌面上有几道深深的指甲印，是她刚才强忍情绪时留下的。
走出四方阁，战红衣把玩着那个香囊。
“小姑娘心思挺细腻的，看来心里还对你念念不忘啊...”
李青书无奈地摇头，抬手点了点战红衣的额头。
“难道我们红虎将军也有吃醋的时候？”
战红衣没理会李青书的调侃，直接问道。
“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李青书点头，两人很快来到梧桐巷，这条巷子确实很不起眼，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侧的院墙斑驳破旧。
但走到巷子深处，那棵歪脖子枣树下的院落却透着古怪。
战红衣压低声音，手指不自觉地拽了拽李青书的衣角。
“确实有古怪。”
李青书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扇掉漆的木门，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到门缝里渗出的丝丝死气。
更隐蔽的是，整个院子外围布着一层几乎不可见的阵法，像是用极细的黑线织成的网，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这阵法看起来倒是很隐蔽啊。”
战红衣皱眉。
“现在能破吗？”
李青书没有立即回答。
他注意到墙角有几只死老鼠，尸体干瘪，像是被抽干了精气。
更诡异的是，这些老鼠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那便是院子的后墙。
李青书站起身。
“先别轻举妄动，这阵法不简单，贸然闯入可能会打草惊蛇。”
李青书和战红衣刚要离开，巷口突然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闪身躲进一处墙角的阴影里。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挎着菜篮子慢悠悠地走来。
她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看起来和寻常市井老妇没什么两样，但李青书的眼神却骤然一凝.....
那老妇的脚步看似蹒跚，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青石板的缝隙处，分毫不差。
李青书以气音对战红衣说道。
“这是个修行之人，梁天道应该就在里面。”
战红衣压低声音回道。
“你确定他在这里？”
李青书盯着那扇缓缓关闭的院门。
“十有八九，这种级别的隐匿阵法，不是普通人能布置的。”
院门关上后，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但两人仍能隐约听到院内传来低沉的交谈声，像是隔着厚厚的棉絮，听不真切。
战红衣只好问李青书现在该怎么办。
李青书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三两下折成一个小纸人，他指尖轻点，纸人悄无声息地飘向院墙。
然而就在纸人即将翻过墙头的瞬间，空气中突然闪过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黑芒，纸人瞬间燃起幽绿色的火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李青书脸色微沉。
“果然有古怪，这阵法不仅能防人闯入，还能察觉到任何灵力的波动。”
战红衣皱眉问道。
“硬闯吗？”